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欲罢不能 1-4

2025-03-07 18:50 长篇小说 5320 ℃

季宛宁的办公桌紧挨着窗户,桌面上错落有致地摆着电脑显示器、一撂报刊杂志、十几本书籍、赭色的陶瓷茶杯,除此之外,桌角被阳光晒到的地方,还有一小盆太阳花。此时的阳光,给太阳花的盛开提供了最佳条件,它们一朵朵地怒放着,五彩缤纷,色泽鲜亮,在泥土和绿叶的映衬下,显得娇艳无比。

太阳花有一个很低贱的别名:死不了。因为它们的生命力之强,远远超出普通的花草。你无法想像如此鲜亮的花朵,无须肥沃的土壤,无须充足的水分,只要能够得到一丝阳光的眷顾,就能以这样热烈的方式开放出来。有的时候,生存条件到了极度恶劣的程度,它们也会枯萎,而这种枯萎并非死亡,只是暂时的沉睡,一旦适当的机会来临,生命力会再次回到它们身上,仿佛它们真的永远也不会死去似的。

季宛宁喜欢太阳花,一是因为它们那种热烈的、毫无保留的绽放方式,二是因为它们对生存条件的毫不苛求。这二者都令季宛宁在看到太阳花鲜艳的花朵时,会在心底产生莫名的感动。因此,她将这盆原本可以野生野长的小花摆在桌上,给它提供充足的阳光,让那些活泼的色彩时时映入视线,使得情绪因此变得轻松起来。

季宛宁凝神看着她那盆太阳花,很久,才将视线调回到电脑屏幕上。眼睛猛地从阳光里转到暗处,太阳穴“嗡”地一下,似乎在瞬间膨胀开来,使眼睛产生一丝轻微的疼痛。季宛宁忽然想到,从科学角度上看,花朵是植物的生殖器,那么这太阳花如此娇艳的色彩,是否意味着它作为生殖器的快乐呢?

这个想法让季宛宁觉得荒唐,紧接着她的脑海中便出现昨天和苏阳做爱的场景,心里立刻涌起一股又酸又甜的热流,嘴角不知不觉挂上一个微笑。直到现在,她还有一种不敢相信的感觉——那种极度的快感,真的是她所体验到的么?从前从别人作品中看到的所有关于高潮的描述,难道那些竟然都是真实的?

电脑屏幕上,是季宛宁准备下星期做的一个专栏:女人,大胆地说出来吧……这个选题是前几天季宛宁和同事们聊天时,大家七嘴八舌讨论出来的结果。当时,季宛宁对这个选题没有丝毫把握,因为在那个省略号之后,将是一个十分敏感的、非常隐秘的话题:女人的

性感受。

如果不是同事们再三怂恿,并且主任也对这个话题可能产生的效应满怀兴趣,季宛宁自己对此话题是不大积极的。外部的原因很简单,季宛宁是一个三十岁的女人,那种想方设法吸引众人注目的青春年月已经过去,而能够将世间一切隐秘视之坦然的漠然年龄又尚未到来,对于这样一个很可能会引起读者激烈争议的话题,难免会有些畏惧情绪。

而只有季宛宁自己知道的内在原因则是,虽然她已经三十岁,有过数年的性生活经历了,但性对她而言,却绝非一件美妙的事情。从她由一个处女变为一个妇人的初次性体验开始,直到她昨天和苏阳做爱之前,从没有哪一个男人、哪一次性爱给她带来过快感,更不必说高潮的疯狂。

因此,在昨天之前,性这个话题,对季宛宁毫无吸引力,甚至当她联想到这个问题时,心理上会相应地产生反感和厌恶。有时候,季宛宁觉得,那些对女人从性中获得快感的描述都是虚构的,是男人们为了吸引女人和他们上床而使出的一种欺骗手段,或者女人们为了安慰自己空洞的情感所做的可怜的想像。虽然更多的时候,季宛宁是为自己感到悲哀。这难道不是造物主对她的一个讽刺么?她长着一副能够吸引无数男人目光的性感身材,却全然不知何为性的快感!

而现在不同了。自从昨天开始,当苏阳身体的亲近,使得季宛宁沿着那个想像中的螺旋阶梯缓缓上升,直到升至快乐的顶端时,季宛宁对于这个话题的想法忽然发生了改变。原来女人并非真的不能从性爱中得到快乐,原来从前的漠然,都只是因为身体的感受被种种因素蒙蔽了而已!一夜之间,季宛宁发现自己这个即将进行的专栏话题是那么有趣,令她产生了强烈的好奇感——生活中其他的女人们,你们内心深处关于性的体验,究竟是怎样的呢?能大胆地说出来吗?能把这些感受与别人交换分享吗?

季宛宁不自觉地微笑着,拉出电脑键盘,熟练地在屏幕上打出一段字来:

爱护自己的身体,关心自己的每一丝体验,照顾自己的渴求和需要……为什么不敢面对自己真实的感受呢?女人,请大胆释放你的欲求吧,只有你最清楚,你是需要爱的。

将这段话做了处理后,季宛宁把自己的电子信箱地址及寻呼号留在了末尾。从前她从没有留过自己的联系方式,因为不愿意自己的业余生活会被外界干扰。可这次她这样做了,心里怀着一种复杂的情绪,新鲜,好奇,憧憬,以及无法解释的一丝丝惶惑。最后,季宛宁将这个处理完毕的文档提交上去,这段文字将随着本期话题一起出现在明天的报纸上。

完成工作之后,已经是傍晚了。阳光早就从办公室里溜走,失去了阳光照射的太阳花,不知在何时收缩起所有的花瓣,完全没有了开放时的灿烂。然而,这并不会给季宛宁带来伤感,因为她清楚,明天下午阳光再次降临办公桌时,这盆小花会像忘却了昨日衰落似地又一次盛开。只要想想这一点,心里就会多了一份希望,岂不是一种幸福?

办公室里的同事陆续都走了。当季宛宁也收拾了包准备离开时,桌上的电话铃忽然响了。她接起来一听,脸上就漾起了笑意。

是苏阳。

“下班了吗?”苏阳的声音很温柔,从季宛宁认识他开始,就是一如既往的温柔。

季宛宁微笑着,放下包,背靠窗户和苏阳说话:“正准备走。刚才还犹豫呢,要不要给你打个电话,又担心……”她把自己的担心咽了回去。那是令她有几分难为情的,因为和昨天他们的亲密有关。

对季宛宁的欲言又止,苏阳显然领悟到什么,他体贴地保护着她的羞涩,并不追问她担心什么,而是问:“晚上你有事儿么?”

季宛宁觉得自己的心怦怦紧跳了几下,喉头有什么融化了似的,湿漉漉的。办公室里没有其他人在场,但她的脸仍是不可克制地热了起来。她轻声说:“我没什么事儿。你呢?孩子不在家吗?”

苏阳沉默了两秒钟,坦白回答:“我把孩子送到爷爷奶奶家了……我想你。”

季宛宁听到苏阳说“我想你”时,脑海中快速闪过昨天和苏阳在一起的画面及感觉,身体忽地一热,很快感觉到了自己的湿润。她对自己会有这样的反应既新鲜又慌乱,几乎有些不知所措,也沉默了一会儿,才低低地说:“我也想你。”

“我们一起吃晚饭好么?”苏阳的声音又大方起来,“今天我买了菜,做饭给你吃。”

季宛宁很意外,笑着问:“真的?你还会做饭?”

苏阳老老实实地回答:“做是会做的,只是你的期望值不能太高。”

季宛宁忽然有点儿口拙,不知说什么好,只是对着话筒傻笑。就像一个人忽然得到了一样意料之外的宝物,本已十分满足,但这个宝物又显露出另一样珍贵品质来,令人不知该怎么表达自己的情绪。

苏阳又问:“要我去接你吗?我骑摩托车,很快就能到。”

季宛宁忙说:“不用了,我自己坐车去。”她想了想,笑了,“你不是还要给我做饭吃吗,不会把晚饭拖到夜宵时间吧?”

正说到这儿,季宛宁听见自己包里的手机响了,她一边从包里取手机,一边对着话筒说:“哎,我要接个电话,咱们就说定了,待会儿我自己去你家。”

苏阳干脆地说:“好,那我先在家做饭,待会儿见。”

季宛宁向苏阳道了再见,挂断电话,接通手机,一下子听出是好友范丽华的声音,忙笑着说:“范姐,是你呀,今天怎么有空儿给我打电话?”

范丽华的声音很阴郁,听起来有些迟疑:“宛宁,现在你方便吗?我有急事想跟你谈。”

季宛宁想到和苏阳的约定,犹豫了一下。范丽华是季宛宁相当要好的朋友,但因为身任一家大公司的副总,平时工作繁忙,大家难得见面。此时她劈头就说有急事要和季宛宁谈,以季宛宁对她的了解,知道此事绝非鸡毛小事。

因此,季宛宁没提自己有约会的事儿,只说:“我现在在办公室,是我去找你还是你来找我?”

范丽华稍一迟疑,做了决定:“你在办公室等我,我马上开车去接你,然后我们找个方便的地方谈。”

挂断手机,季宛宁的情绪一下子变得低落起来。原本计划好和苏阳一起吃晚饭,只要想到这一点,心里就暖洋洋的,现在却被这个意外的事情打扰了。但范丽华是季宛宁不愿忽视的朋友,且是同性朋友,这又使得这个打扰令人无法抱怨。呆立了几分钟,季宛宁不得不给苏阳家打了个电话,告诉苏阳自己临时有事儿,可能不能去了。

苏阳的声音显得有一点点失望,但随即又怀着希望问:“整晚都有事儿么?”

“我也说不准。也可能时间不用太长。”季宛宁内心也很不愿意放弃和苏阳的约会,她只是拿不准范丽华找自己谈事情需要多少时间,不好意思让苏阳漫无目的地等待。听到苏阳这样说,她又有些高兴了,用试探的语气说,“要不然你先吃饭,然后干你自己的事儿,别专门等我,我如果结束得早,就还去你家。这样行吗?”

苏阳马上回答:“好,我等你。”

季宛宁不想马上挂电话。自从认识苏阳以来,她总是觉得苏阳的声音里有种明亮健康的成分,让她每次听了,心里都很舒服,而且不由自主感到留恋。趁着等范丽华的时间,她便继续和苏阳在电话里聊着:“真不好意思,临时变卦,你没在心里骂我言而无信吧?”

苏阳挺严肃地说:“哎呀,我只不过在心里悄悄嘀咕两声,你怎么就听见啦?”

季宛宁听出苏阳的玩笑意味,忍不住笑了:“我得声明一下,平时我还是挺守信的,只不过我在这个问题上有一个原则,那就是女士优先。”

“为什么?”苏阳认真地和季宛宁讨论这个问题,“女权主义?”

季宛宁否认道:“我可不是什么女权主义者。只不过我觉得女人天生比较麻烦,不好服侍,如果非得得罪什么人,我是宁愿得罪异性而不愿得罪同性。”说着,她自己也觉得好笑,“我这也算是欺软怕硬的一种表现吧。”

苏阳笑起来:“这个理论我还是第一次听到呢。你这么说话,倒好像你本身不是一个女人,而是我们男人的同胞兄弟似的。”

季宛宁像是正面对着苏阳,脸上不由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你觉得我不像一个女人么?”

这话的含意实在暧昧,季宛宁说完,脸便暗暗地红了。她听到对面苏阳沉默了一会儿,低低地、温柔地回答:“我没见过比你更像女人的女人。”

他们都不敢说话了。似乎有一种诡异的气流通过电话线连通了他们俩,使他们对对方的心事一目了然。后来还是季宛宁转移了话题,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问:“你把儿子送回父母家,他们没觉得奇怪吧?”

“没有,我平时晚上偶尔不在家,也得把儿子送回去的。”苏阳平静地解释,“其实我父母很希望我把儿子放在他们那儿,让他们带着。但我……我不太放心。”

“不放心什么?”季宛宁追问。

“一来父母年龄大了,孩子太调皮,我怕把父母累坏了。另外,老人们太宠孩子,对孩子的教育也不是件好事儿。再说……”苏阳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下去,“再说孩子已经不能跟他妈妈生活,我总得多尽点儿父亲的责任。”

季宛宁心里涌起一股柔情。她回想起来,第一次认识苏阳的时候,正是苏阳对待儿子自然而然流露出的那种父亲的挚爱,莫明其妙地打动了她,使得她在心里悄悄却坚决地认定,苏阳是一个真正懂得爱的男人。而正是基于这种想法,季宛宁那种根深蒂固的对男人的戒备,在苏阳面前才得以瓦解,使得两人的交往迅速升温。

季宛宁柔声说:“你儿子很可爱。”

苏阳笑了,语气有点儿无可奈何:“你没见他皮起来,简直恨得我牙痒。”话虽如此说,那种由衷的怜爱之情还是流露了出来,“不过大概天下的父母都是一样,自己的孩子再不好,在他们眼里也是宝贝。你是不是觉得挺可笑的?”

“怎么会呢?”季宛宁诚恳地说,“要是父母不爱自己的孩子,他们在这个世界上还可能有真爱的人吗?”

刚说到这儿,季宛宁听见楼下有车辆驶入的声音,接着是急促的喇叭声。她连忙对电话里的苏阳说:“对不起,我得走了。我办完事情就给你打电话,再见。”

苏阳急忙嘱咐季宛宁:“再晚都来啊,我等你。”

季宛宁笑着说:“好。要是连夜宵都赶不上,我就去吃早饭!真得走了,再见!”

挂断电话,季宛宁急匆匆下了楼。一见范丽华的面,她就吃了一惊。范丽华比季宛宁大了整整一轮,今年四十二岁,但平时看起来要比实际年龄年轻许多,着装打扮都十分精心,总是保持着神采奕奕的精神状态。而此刻,脸上没有化妆,面色憔悴,眼神里有种说不出的茫然。季宛宁认识范丽华多年,还是第一次见到她这个样子。

“范姐,出什么事儿了?”就在见到范丽华之前一秒钟,季宛宁的思绪还神游在苏阳身上。现在她的全部注意力都回来了。

范丽华疲倦地摇摇头,说:“待会儿再跟你细说。”

在开车出去的路上,范丽华和季宛宁都没有说话。季宛宁脑子里飞快地做着各种猜测,想像范丽华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会让她突然间变成这么一副模样。以季宛宁对范丽华的了解,她的每种猜测又都被自己否决掉了。她们就这么默默不语,一直等车开到城边的一个公园,两人下车买票进入人迹稀少的园区后,范丽华才开口说话。

“宛宁,有人偷拍了我和一个男人在一起的照片,用来敲诈我。现在我已经不知该怎么控制局面了。”范丽华以她坚忍的个性,强逼着自己简明扼要地说明情况。

偷拍……和一个男人在一起……敲诈……

这一连串的提示词在季宛宁脑海中自动地串接起来,里面所隐含的危险意味,以及范丽华异乎寻常的精神状态,被季宛宁一下子就领悟了。而这种领悟确确实实令季宛宁大吃一惊。她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猜测,忍不住轻声叫起来:“什么?”

范丽华停下步子,转身面对季宛宁,她的眼睛里有种非常深的恐惧和慌乱。然而她仍然能用平静的语调和更加明确的叙述告诉季宛宁:“我和一个男人做爱的场面,被人偷拍了下来,还被他敲诈。”

季宛宁目瞪口呆,愣愣地看着范丽华,不知说什么好。

结束和范丽华的会面时,已经是夜里十一点钟了。本来季宛宁已经有点儿不好意思再去苏阳家,但当她和苏阳通电话时,心里忽然有种非常强烈的渴望,想尽快见到苏阳,让他紧紧地抱抱自己。而苏阳在电话里,温柔地邀季宛宁去,更是让季宛宁无法拒绝。

当时苏阳的声音还是那么明朗,温和地说:“我一直在等你呢。”

这样一来,没有什么好阻止季宛宁的了。她很快乘出租车赶到了苏阳家。一进门,他们便不由自主紧紧拥抱在一起。季宛宁因为范丽华的事情,心头乱糟糟的,有几分茫然无绪。她把脸使劲儿埋进苏阳的怀里,深深嗅着苏阳身上一股淡淡的温暖的气息,情绪渐渐平复下来。

“我想你。”季宛宁没办法不把这句心里话说出来。

说完,她仰起脸,主动去寻找苏阳的嘴唇。当她一触到苏阳温热柔软的唇时,两片唇像是猛地胶在了一起,彼此缠绵着亲吻起来。在范丽华事件带给她的震惊茫然中,季宛宁愈发感觉到自己身体对苏阳的渴望。她丰满的乳房紧紧揉着苏阳的胸膛,似乎想要深陷进去。而苏阳的热情也在即刻间燃烧起来,呼吸顿时变得急促了,热吻的同时,手伸进季宛宁的衣服,热烈地抚摸她脊背上光滑的皮肤,有点儿笨拙地摸索着,用了好一会儿才解开她的胸罩搭扣。当他的手从季宛宁的后背滑到前胸,轻轻地揉捏她的乳头时,季宛宁觉得自己身体里那道门又一下子敞开了,又胀又酸,这种感觉来得如此突然,又是那样的猛烈,使得季宛宁不由自主变得惊慌失措,又羞又窘,脸上如同火焰般滚烫。她把脸埋到苏阳脖颈后,克制不住地轻声呻吟起来。

苏阳也受不了这种煎熬,一把抱起季宛宁,走进卧室,把她轻轻放到床上。卧室里的灯没有开,但

客厅里的灯光从敞开的门里射进来,斜斜投映到季宛宁脸上。

季宛宁伸手蒙住自己的脸,轻声说:“把门关上,好么?”

苏阳关了卧室门,转身却见季宛宁已将床头的台灯捻亮,卧室里顿时被柔和的光线朦胧了。苏阳的眼睛着火似的,目不转睛看着季宛宁。季宛宁已经脱去了自己的薄毛衣,饱满的线条在紧身内衣下凸现出来。因为胸罩已经被苏阳解开,她的乳尖在内衣里挺立着,清晰地散发出一种诱惑。头发在脱衣时被弄乱了,衬着泛起红润的脸庞,湿漉漉的眼神略显迷乱,是种说不出的撩人情态。苏阳呆立了两秒钟,被蛊惑般慢慢走上前,跪在床沿,帮季宛宁除去了身上最后的衣裳。

季宛宁再次体验了那种从前无法想像的美妙感受。当类似于昨天的那种极度快感来临时,她竭力克制着,不让胸腹中那一声声呼唤冲出喉咙,而它们仍然失去控制似的冲了出去。在一段无法确定长短的时间里,季宛宁完全被那种快感窒住了呼吸,又因为这种窒息,大脑完全空白,从而使那种快感自由欢畅地占据了所有的感觉细胞……

可这还没有完,当那股如同音乐旋律般的快感由强变弱,渐渐细若游丝地撩拨着季宛宁时,苏阳把她搂在怀里,温柔地抚摸她,亲吻她。在第一波淹没她的浪潮逐渐退去时,又开始轻柔地涌动。另一种陌生的感觉再次出现于季宛宁的体内,她觉得自己像是被一根柔软的绳子牵住了,身体如同浮在半空中似的向前滑翔……多么轻盈啊,身体仿佛只有羽毛的重量……那根柔软的绳子固执地在前面牵引着,要将她带向一个神秘的地带,她温顺地服从着,聚精会神地跟随它向前滑翔……闭着眼睛,而视野里却越来越明亮,意识的尽头,有一个耀眼的光源放射着光芒……她跟随着,专注地,安全地,心无杂念地……滑翔,滑翔,速度渐渐加快,节奏愈发紧张,那光源越来越、越来越明亮……近了,近了,靠近了……她在朦胧的光线中,身体紧紧绷直起来,呼吸越来越长,直至最后完全屏住了喉咙,阻止任何气流的进出……

啊……

世界被无边的、无比耀眼的光芒占据了。身体在瞬间浸入无边无际的温暖中。所有的阴冷都被驱逐出体内每一个细胞。季宛宁用力咬住自己的嘴唇,双手紧紧抓住苏阳的手臂,沉入到再次降临的极度愉悦之中,久久地,仿佛已经快乐得不愿意醒来。

而这样的过程在数分钟后再次重复了。季宛宁在这重复的过程中,幸福得觉得即使现在便死去,人生也不再有什么缺憾了。

一切归于平静之后,卧室里安静了好久,只有一股温热的空气在静静流淌。季宛宁软绵绵地靠在苏阳肩头,身体仿佛被抽去了筋骨,没有一丝力气。她好长时间都没有开口,后来,终于幽幽地叹了口气。

苏阳动了动,柔声问:“累了?”

季宛宁不知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只是轻轻地叫苏阳的名字,苏阳用他那明朗的声音轻声应了。季宛宁又叫了一次,苏阳又应了。季宛宁再叫了一次,苏阳微笑着,低头吻了季宛宁一下。

“好么?”他并没有厌倦季宛宁的轻唤,而是温存地询问道。

季宛宁在苏阳肩上点头,做梦似地回答:“不知道该怎么形容。”

苏阳微笑着,说:“你是记者,需要客观的陈述,不必形容。”

季宛宁笑了,张嘴轻轻咬着苏阳的肩膀。他的身材不算强壮,略显削瘦,但年轻而结实,皮肤之下一层薄薄的肌肉,手指按压时能感觉到微微的弹性。

“可是我真想形容出来。”季宛宁回忆着刚才的细节,神往地说,“这么美妙的感觉,不形容出来实在太可惜了。”

“真的?你真觉得美妙么?”苏阳似乎对自己的表现并没有太多信心,认真地说,“本来我还担心不能令你感到满意。我……我并不是很懂女人。”

季宛宁轻声惊叹:“你不是在谦虚吧?你……”她感到有些羞涩,但还是鼓足勇气说下去,“你简直让我……让我体验到前所未有的感觉。”

说着,季宛宁翻了个身,将后背对着苏阳。苏阳善解人意地张开手臂将季宛宁搂在怀里。她像个温顺的小猫,乖乖的,蜷缩着,身体的曲度正好与苏阳契合,整个背部与苏阳的皮肤相触,感觉非常舒适惬意。并且不必和苏阳面对面,可以帮助季宛宁克服内心的羞涩,与他谈论那个敏感的话题。

显然,苏阳也不拒绝和季宛宁讨论这个话题。他的手轻轻摩挲着季宛宁光滑细腻的皮肤,微笑着问:“我的表现真的那么好?”

季宛宁背对着苏阳,重重点头:“总之我是前所未有的好。”她狡猾地开着苏阳的玩笑,“也许对你来说,这并不是最好的表现?”

苏阳笑了,扭头亲亲季宛宁:“小坏蛋。”继而他认真地说,“说实话,我没有太多的性经验。除了她,就只有你了。”

这句话让季宛宁感到吃惊:“真的?你跟她结婚之前,就从没有和其他女孩子……来往过?”

“没有。我第一次恋爱,就是和她。后来结婚,后来又分手。再没有其他女人。”苏阳认真地回答。

“天哪,真不敢相信。”季宛宁有点儿怀疑,虽然在她和苏阳的交往过程中,已经发现苏阳是一个绝少虚言的男人。但就她所知,像苏阳这个年龄的男人们,很少会有这样的情况。现在的中国已经不是从一而终的年代了。

“你不相信我的话?”苏阳问。

季宛宁解释道:“不是不相信你的话,是不敢相信这样的事实。”

苏阳微笑地说:“其实没什么不好相信的。我是个微不足道的普通男人,性格内向,不善交际,更不知道该怎样讨女人的欢心。而且我这人很胆小,和人交往的时候,害怕发展到亲密无间的程度。你看,这几乎是一种对外封闭的状况,那个事实是不是比较好理解了?”

季宛宁忍不住翻过身,看着苏阳问:“那你也害怕和我发展到亲密无间的程度?”

苏阳诚恳地看着季宛宁,想了一下,说:“坦白说,开始的时候我也有点儿害怕。不是害怕和你发展下去,而是害怕不能发展下去。”

季宛宁对苏阳的话感到不理解,微微皱起眉头。苏阳明白了她的意思,解释道:“我明白自己喜欢你,越是接触,越是希望能够深入。但我觉得……我担心你根本没把我放在心上,我知道会有很多男人喜欢你,而我是过于普通的一个……”

季宛宁觉得自己的虚荣心得到了一丝满足,紧接着她又为这样的念头感到几分羞愧,伸手捂住苏阳的嘴,柔声说:“可我并不是这样想的。从一开始认识你,只要和你在一起,我就有种安全感,而且觉得很轻松,总是感到高兴。你对自己的评价太低了,你所以看起来显得普通,是因为你所有的优点都埋在深处了。”

苏阳因为季宛宁的话,眼睛变得更明亮了:“你不是在安慰我吧?我都不知道自己有什么优点,而且还埋在深处。”

季宛宁忽然顽皮地笑了,伸手去摸了摸苏阳的那个部位,戏谑地说:“难道这个不算是优点之一么?”

他们亲密地吻了对方一会儿,忽然听见季宛宁的肚子咕噜噜叫了起来。晚上范丽华一直处于极度焦虑的状态,根本没想到吃饭这回事。而季宛宁也跟着挨饿,后来到了苏阳家,就是另一种饥渴压倒了肠胃的饥渴。这会儿,她的胃开始提抗议了。

苏阳吃惊地问:“是肚子饿么?”

季宛宁有些难为情:“嗯,晚上只顾谈事儿了,还没吃饭。你这儿有牛奶面包之类的东西吗,随便垫垫就行了。”

苏阳马上说:“那不行。咱们起来吧,我给你热点儿饭菜。”

季宛宁本想不必这么麻烦,但她的肚子再一次狂叫起来,只好依从苏阳的话,起身穿衣。苏阳动作很快,穿好衣服后,俯身亲了季宛宁一下,便走出卧室去了。等季宛宁穿好衣服,对着镜子简单梳理了一下头发,走出卧室时,已经闻到一股浓郁的菜香。

苏阳真的令季宛宁感到吃惊。

客厅的饭桌上摆着四个菜,看起来都是没有动过的样子。苏阳已经重新热过了两个,而且摆好了一副碗筷,盛了一小碗米饭,就等季宛宁来吃了。

“本来今天卯足了劲儿想露一手的,”苏阳给季宛宁摆好了椅子,给她碗里夹了一筷子清炒虾仁,“可惜你有事儿,现在冷了重新热,味道总会差一点儿。”

季宛宁心头一热,含情脉脉地看着苏阳:“你真让我吃惊。”

苏阳笑了,招呼季宛宁吃饭,说:“先别夸,说不定是中看不中吃呢。”他端起另一盘还没热的菜,“你先吃着,我去把这个菜也热一热。”

季宛宁连忙阻止他:“够了够了。晚上本来就不能吃太多,再说已经热了两个菜,真的足够了。”

苏阳看季宛宁态度坚决,便没坚持,坐在季宛宁对面,笑微微地看着季宛宁吃饭。季宛宁也的确饿了,顾不上考虑斯文,吃相像个饿坏了的小孩子。苏阳的目光始终充满爱怜,这更令季宛宁感到了肠胃之外的满足。不知是因为饿,还是因为苏阳手艺真的好,季宛宁觉得这是很长时间以来吃的最香的一顿饭。

最后,季宛宁放下碗筷,心满意足地说:“太好了。”

苏阳微笑着,问:“什么太好了?”

季宛宁目不转睛地看着苏阳,大胆地、意味深长地回答:“今天晚上,我吃得太饱了。”

的确,对季宛宁来说,她的身心由内而外的,被苏阳这个男人充实得满满当当,第一次感到了做女人的深层幸福。

对季宛宁来说,目前困扰范丽华的那个问题,实在不是一件小事。偷拍照片的那个人是谁?他(她)是如何偷拍到别人做爱场面的?除了敲诈钱财之外,是否还有其他什么目的?其实这些还不是问题的关键,最重要的是:被偷拍的两个当事人中,一个是身任国有企业副总的范丽华,另一个则是在政府要害部门任职处长的高山,并且这两个社会地位颇高的当事人,是在拥有各自家庭的情况下偷情!

难怪连范丽华这样个性坚强的女人都沉不住气了。此事的严重性,再缺乏想像力的人都能预见到,更何况从最基层岗位一步步努力进到眼前这个位置的范丽华。作为一个并无背景的女人,范丽华不知经历了多少挫折和考验,才战胜了无数的对手和隐藏的敌人,终于取得了目前这样的地位。而现在,却有这样一颗巨大的、可怕的定时炸弹落到她的面前,这难道不足以令她失魂落魄吗?

在那个人迹稀少的小公园里,季宛宁听到范丽华直截了当说出那句话后,呆了好一会儿,才问出一句话来:“天哪,范姐,这是谁干的?”

范丽华也显得很茫然,摇着头说:“要知道是谁干的,可能就不必这么紧张了。”

季宛宁觉得头脑很乱,她在心里再三命令自己镇定下来,因为事已如此,惟有镇静才是解决问题之道。好一会儿,她才能恢复较为正常的思维,问范丽华:“事情是什么时候发生的?我是说,你是什么时候知道自己被偷拍的?”

范丽华脱口说道:“是两星期前。我在公司收到了一封特快专递,里面有一张照片,是……我和高山在一起的画面……另外只有一张纸条,写了一个银行账号,没有多余的话,就让我往那个账号里存一笔钱。”

“多少?”季宛宁追问。

范丽华略一迟疑,低头说:“五万。”

季宛宁吃惊地叫起来:“这么多!”

范丽华的声音有点哑,又说:“这是第一笔。后来又来了两封信,我已经付出去十二万了。”

说到这儿,范丽华忽然抬起头来看着季宛宁,脸上流露出软弱和一丝绝望,情不自禁地伸手抓住了季宛宁的手:“宛宁,我没路可走了,这笔钱是我家老杨不知道的,再要动家里的存款,我就没办法向老杨交代了!”

季宛宁浑身哆嗦了一下,不由地叫起来:“这怎么行?得报警啊!”

范丽华的表情几乎有些木然,慢慢地摇着头,说:“不行,绝对不行。”

季宛宁这时才忽然想到,她还不知道那个被偷拍的男人是谁。她小心地问:“那个人是……?”

范丽华的眼泪流了出来,在路灯黯淡的光线下,她的脸显得比平时苍老了十岁。

“你认识他。”范丽华轻声说,“是高山。”

季宛宁好不容易才克制住自己不要显得过分惊讶。高山是政府

公务员,并且在颇为重要的部门担任处长职务。前两年季宛宁因为一个采访认识了他,有过一些来往,但并不深入。大约半年前,季宛宁和范丽华在外吃饭时遇见了高山,经季宛宁介绍,范丽华和高山才算认识。之后,季宛宁便再也没有和高山见过面,倒是有一两次,听范丽华在电话里说和高山一起喝过茶,但季宛宁并没有往深处去想。

没想到他们之间竟然会出这样的事情!

季宛宁神思恍惚,她记起来,高山只有三十五六岁的年龄,比范丽华小六七岁。而且在季宛宁的印象中,高山无论是外貌还是谈吐,都没有什么令她感到特别的地方。而范丽华呢,和丈夫杨建国结婚将近二十年,女儿杨春已经十七岁。他们夫妻俩的感情似乎一直称得上和睦,范丽华也从未在季宛宁面前流露过对家庭的不满。并且范丽华的为人,季宛宁也颇多了解,知道范丽华从来都是自重自爱的女人,有些观念甚至算得上陈腐保守。她在事业上能够发展到这一步,既要保护好自己的女人之躯,又要赢得所需的利益,实在付出了太多的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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