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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虞女战神的废材儿子 (35) 刘骁归来与转战幽州

[db:作者] 2025-12-23 14:48 长篇小说 780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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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虞女战神的废材儿子】(35) 刘骁归来与转战幽州

11.21首发于禁忌书屋

朝歌城内外,严冬的脚步伴随着肃杀的气氛一同降临。宫阙楼台覆上了一层薄霜,护城河面开始凝结冰凌,呵气成雾。我站在皇宫角楼之上,俯瞰着这座已被我握于掌中的古老都城,以及城外正在加紧构筑的防御工事与连绵营垒,心中并无多少掌控权力的暖意,只有一片冰原般的冷静与审慎。

韩忠的“狼眼”与姬宜白的“谛听”每日如流水般将北方的情报呈递到我的案头。不出所料,针对三皇子虞景琰的连环心理攻势,尤其是其妻女被“处置”的消息,如同一剂猛烈的毒药,在他军中引发了剧烈反应。密报称,虞景琰初时暴怒如狂,数日闭门不出,帐中日夜传来打砸器物与咆哮之声,且开始频繁借酒浇愁,试图麻痹那噬心蚀骨的屈辱与怒火。老臣桑弘虽日夜劝谏,言明此乃激将之法,当以静制动,稳固军心为先,但收效甚微。虞景琰被愤怒和急于雪耻的冲动所支配,已经听不进太多沉稳的建议。

更具体的军情随之而来:虞景琰似乎决意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他派遣麾下大将田武率领一支精锐骑兵作为前锋,脱离主力大军,试图模仿我西凉军擅长的长途奔袭战术,绕过我预设的河北防线,直插中原腹地!探马回报,田武的前锋骑兵行动迅猛,已越过黄河,出现在河南地界,距离朝歌不过数日骑兵路程。

消息传来,帅帐内众将神色凝重。但我却并未感到太多惊慌。兵法云:“军无辎重则亡,无粮食则亡,无委积则亡。” 时值隆冬,天寒地冻,草木凋零。我早在月前便开始在朝歌周边及可能被袭扰的区域推行“坚壁清野”之策。能收割的粮草早已入库,带不走的井水填埋或投毒,小规模的市集迁徙,村庄民众尽量迁入有城墙保护的城镇。田武的骑兵再骁勇,没有稳定的粮草补给,没有民众可供“就食”,在这北方的寒冬里,注定如同无根之萍,难以持久。我只需固守要隘,以逸待劳,消耗其锐气,待其师老兵疲,再寻机歼之即可。

然而,就在我筹划如何“招待”田武这支孤军时,一个突如其来的噩耗,如同北方刮来的暴风雪,瞬间席卷了帅帐,让所有人都感到刺骨的寒意。

北线急报:意图一雪前耻的韩玉,与镇守大同方向的百里玄霍合兵一处,共集结三万余骑兵(多为西凉本部精锐及部分漠南骑兵),秘密东进,企图绕过三皇子主力,偷袭其后路粮道,甚至直捣其位于幽州的后方基地。

这本是一次大胆的奇袭,若成功,将极大缓解正面压力。然而,他们的一举一动,似乎早已被对手洞察。大军行进至燕山一处险要峡谷时,突遭埋伏!桑弘与三皇子麾下头号悍将田武(此时方知田武前锋为疑兵,其主力竟在此处)联手设伏,利用地形,以滚木礌石、弓弩火攻,将韩玉、百里玄霍的大军拦腰截断。西凉骑兵在狭窄地形中难以发挥机动优势,陷入苦战,死伤惨重。鏖战一日一夜,韩玉与百里玄霍奋力杀出重围,但三万精锐骑兵,仅剩一万余人逃出,兵器甲仗丢弃无数,可谓元气大伤。

韩玉连续两次败于桑弘、田武之手(上次幽州,此次燕山),这位向来以稳健著称的将领似乎心态出现了严重问题,自信受挫,甚至有些一蹶不振。他自觉无颜见我,竟让部下将自己捆绑,准备亲赴朝歌请罪。而百里玄霍收拾残兵,欲退回大同固守,岂料田武用兵如鬼,早已分兵一支精锐,绕道奔袭,竟抢在败兵之前拿下了防备相对空虚的大同!百里玄霍在撤退途中遭截击,身受重伤,昏迷不醒,余部在副将拼死带领下,狼狈北撤。屋漏偏逢连夜雨,原本表示臣服的漠南部分部族,见西凉军接连失利,竟也趁火打劫,袭击溃兵,致使北路军再次遭受损失,最终仅能收拢残部,退守延安一带,依靠城防勉强立足。北路局势,一时崩坏。

“韩玉……糊涂!” 我将战报重重拍在案上,心中涌起一股怒其不争的郁气。但更多的,是对三皇子麾下人才的重新评估。桑弘老谋深算,用计狠辣;田武骁勇善战,用兵奇诡;能让韩玉和百里玄霍这样的宿将接连吃亏,对方绝非庸碌之辈。

坏消息接踵而至。还未等我从北路失利的震动中平复,东线又传来惊讯:三皇子麾下另一员大将,慕容克,率军与盘踞山东的齐王主力决战。齐王拥兵五万,据守坚城,本是我用来牵制三皇子东线兵力的重要棋子。然而慕容克用兵凌厉,指挥若定,竟在野战中一举击溃齐王大军,随后挥师猛攻,连战连捷,最终攻破了山东重镇济南!齐王败逃,生死不明。这意味着三皇子的东侧翼威胁基本解除,可以更加集中力量对付我。

更让我心头沉重的是,情报显示,慕容克麾下军队士气高昂,装备精良,战术运用娴熟,显然并非乌合之众。看来,之前与辽东公孙家、山东河北诸藩的连续作战,虽然消耗了朝廷军力,却也锤炼出了一批能征惯战的将领和一支战斗力颇为强悍的军队。我之前的“驱狼吞虎”、消耗其实力的策略,似乎在一定程度上,反而帮他们完成了内部整合与实战淬炼。

“看来,是小觑了这位三皇子,和他手下的班底了。” 我缓缓坐回椅中,手指敲击着扶手,眼中寒光闪烁。局势比预想的要严峻,但远未到绝望之时。西凉主力尚在,朝歌城坚粮足,更有整个新掌控的关西、荆楚(部分)作为后方。

“传令!” 我沉声开始部署,“命黄胜永第三军团,前出至郑州一线,主动寻田武前锋交战!不必计较一城一地之得失,我要你用骑兵和战车,在正面战场上,和他们硬碰硬地打一仗!输赢不重要,重要的是,要打掉他们连战连捷、以为我西凉军不过如此的气焰!要让他们的骑兵知道,什么是真正的西凉铁骑!哪怕伤亡大些,也在所不惜!”

“命令林伯符第四军团,向黄胜永部靠拢,保持机动,随时准备策应。若战局需要,黄、林二部可相机合兵,务必确保河南战局不崩!”

“命令碎叶城的韩宗素!” 我提高了声音,“别在后方继续按部就班练兵了!立刻集结所有已完成基础训练、可堪一战的士官生、军校学员,以及新募兵员中敢战之士,组成暂编军团,火速北上延安!你的任务是:接应、整顿韩玉和百里玄霍的残部,稳住北线局势!告诉韩玉,别想着绑着自己来请罪了!让他滚回去,好好反思,然后给韩宗素将军当好先锋!与其天天想着以死谢罪,不如把丢掉的面子和尊严,从敌人手里给我夺回来!至于百里将军,不惜代价,全力救治!”

一道道命令发出,如同给略显迟滞的战争机器注入新的动力与调整指令。北路由攻转守,中路以硬碰硬,东线暂时放弃利用藩王,转为直接对抗。

与此同时,我也没有忘记外交斡旋。我亲笔修书,遣能言善辩的使者秘密南下,送往建康南楚文王司马恒处。信中,我一改以往或拉拢或威慑的口吻,首先郑重承认南楚的独立地位,表示尊重其政权。继而笔锋一转,详细分析三皇子一旦击败西凉,整合北方后,必然携大胜之威南下图谋统一的利害关系。最后提出,西凉与南楚本无宿怨,完全可以“划江而治”,甚至“以淮河为界”,井水不犯河水,共享太平。但前提是,必须联手扼杀大虞朝廷(三皇子)重新一统的野心。

这一次,南楚方面的反应出奇地快。不过旬日,回信便至。南楚文王司马恒显然也看到了唇亡齿寒的危险,同意联手。他承诺派遣其麾下头号大将项晃,统率二十万江南精锐水陆之师,北出合肥,威胁三皇子军的南侧翼,与我西凉军形成夹击之势。当然,条件也明确:事成之后,双方以淮河为界,互不侵犯。

姬宜白看过条款后,眉头紧锁,私下进言:“王爷,淮河为界,已让出淮南大片富庶之地。若再如信中所暗示,将来可能连荆楚也……此约是否过于让步?恐养虎为患。”

我摆了摆手,制止了他的担忧,低声道:“宜白,眼光放长远些。眼下首要之敌,是三皇子虞景琰。若不能将其击败,什么划江而治都是空谈,你我或许都要身死族灭。与南楚联手,是当下破局的关键。至于约定……待灭了虞景琰,天下大势在我,届时翻脸与否,如何翻脸,还不是由我说了算?现在是求同存异,合力克敌的时候。”

姬宜白闻言,眼中闪过恍然,不再多言。

就在我刚刚处理完南楚回信,心中稍定之际,一双温热的手臂从背后轻轻环住了我的腰。熟悉的馥郁体香传来,是妇姽。她将下巴搁在我肩头,声音里带着一丝罕见的困惑与隐隐的不安:“月儿……这三皇子的人马,到底是什么来头?韩玉和百里玄霍都是沙场老将,怎么接连败在他们手里?还有那个慕容克,齐王五万大军,说破就破了……他们的战斗力,怎会如此强悍?”

她的问题,问出了此刻许多西凉军将领心中同样的疑惑与一丝动摇。一直以来的顺风顺水,开疆拓土,似乎在这一连串的败绩面前,蒙上了一层阴影。

我握住她环在我腰前的手,指尖微微冰凉。我没有立刻回答,只是转过身,将她搂入怀中,感受着她高挑身躯传来的温暖与一丝不易察觉的轻颤。我目光越过她的肩头,望向窗外阴沉欲雪的天空,缓缓道:

“乱世如炉,能淬炼出的,不止是我们西凉刀。虞景琰麾下,有桑弘这等老辣谋士,有田武、慕容克这等新生代悍将,朝廷数百年的底蕴,终究还是留下了一些硬骨头。他们经历了辽东苦战,平定了山东河北,军队是见过血、打过硬仗的。而我们……或许有些轻敌了,也或许,安逸太久,骨头有点生锈了。”

我捧起她的脸,看着她的眼睛,声音低沉却坚定:

“但这不重要,姽儿。重要的是,我们意识到了。狮子搏兔,亦用全力。接下来,才是真正的较量。传令下去,全军戒备,准备迎接真正的恶战。告诉将士们,他们即将面对的,是值得全力以赴的对手。而胜利,终将属于我们。”

“让我去吧,月儿,听说刘骁已经康复了,我准备带上他,一起为你挡住三皇子。”

妇姽的话语如同一块投入心湖的石子,激起的不仅仅是她主动请战的战意,更是我内心深处那些潜藏多时、盘根错节的疑虑与算计。当她提及那个名字——“刘骁”时,一股强烈的、几乎是生理性的排斥感瞬间攥住了我的心脏。

让刘骁调入她麾下?做前锋

这请求本身听起来合情合理,甚至带着一丝“忠义”的色彩。但联想到刘骁那微妙复杂的来历,桑弘的影子,以及妇姽对他那份超乎寻常的关注……本能在我脑海中拉响了尖锐的警报。

“不行!绝对不行!” 

这句话几乎要冲口而出,理智告诉我,这无异于将一颗不知是明珠还是毒瘤的异物,更深地嵌入我最核心的防御圈,尤其还是放在妇姽这样一位既重要又让我情感复杂的人物身边。

然而,就在拒绝的言辞即将涌上舌尖的刹那,我的目光无意识地扫过悬挂在一旁的巨幅军事地图。地图上,代表敌我双方兵力的标记纵横交错,但有一个点,一个被我用朱砂特别圈出的区域,格外刺眼——幽、蓟、辽东!

电光火石间,一个冰冷而清晰的战略逻辑取代了瞬间的情感抵触,在我脑中豁然贯通。

三皇子虞景琰麾下兵精将猛,这是事实。但他兵力总数有限,绝无可能在全线击溃我四十余万西凉主力(加上即将参战的南楚军,总数超六十万)。他的最优策略,乃至唯一可能致胜的策略,必然是集中所有精锐,实施一次致命的“斩首”突击!目标直指我本人——西凉王、摄政王韩月。只要摧毁我的指挥中枢,甚至击杀或俘虏我,西凉大军群龙无首,南楚联盟自然瓦解,天下可定。

因此,我所在的位置——朝歌,或者说我亲自坐镇的中军,必然是他最渴望攻击的焦点,也是最具诱惑力的“诱饵”。但,我岂能将自己置于如此险地?君王不立危墙之下,这是最基本的法则。

可是,“诱饵”又必须足够真实,足够有分量,才能让虞景琰和他的谋士们相信值得投入最宝贵的机动兵力,进行一场豪赌。纵观我麾下诸将,韩玉新败需重整,百里玄霍重伤未醒,黄胜永、林伯符各有重任,韩忠、韩宗素镇守要地……他们都有明确的战场职责,无法轻易脱身扮演这个极度危险、却又需足够分量的“诱饵”角色。

那么,还有谁?

我的目光,缓缓落在了身前仰头望着我、眼中闪烁着请战光芒的妇姽身上。

是了。唯有她。

她是我的王妃,身份尊贵,影响力巨大。她更是威名赫赫的前女战神,武勇冠绝三军,她若亲自领兵出战,尤其是带领那支耗费巨资打造、闻名遐迩的“玄甲凤镝”重骑(以玄色重甲、凤翎箭镝为标志),其威慑力与象征意义,足以让任何人相信,这是西凉王意图在正面决战中祭出的王牌,是足以改变战局的力量!用她作为“诱饵”,虞景琰必然会上钩,会调动其最精锐的北军骠骑来应对,甚至可能亲自前来对阵。

更重要的是,她是唯一一个,既有足够实力在万军丛中杀出血路、可能全身而退,又“敢”为我、或者说“会”不惜一切代价去执行这个危险任务的人。那份混杂着夫妻、母子、战友的复杂羁绊,让她成为执行此计的不二人选。即便计划出现最坏情况,她陷于重围……一个冷酷的声音在我心底低语:那或许也能彻底斩断某些让我不安的苗头,比如她和刘骁之间那日益明显的特殊联系。

而当她再次提及刘骁,希望其加入麾下时,一种近乎玩味的、想看看“接下来会发生什么”的阴暗好奇心,竟然压过了最初的警惕。刘骁的加入,此刻看来,简直“恰到好处”。若他忠心耿耿,自然能助妇姽一臂之力,增加“诱饵”的坚韧度;若他心怀叵测,是桑弘埋下的暗棋,那么让他跟随妇姽参与这场注定惨烈、甚至可能成为陷阱的战斗,或许能逼他提前暴露,或者在乱军中“意外”消失……无论如何,有他在妇姽身边,某种程度上,也能让我更“放心”地观察,甚至……推动某些事态的发展。

至于北线……我的视线重新回到地图上的幽燕辽东。这才是真正的棋眼!一旦韩宗素稳住延安,韩玉重整旗鼓,我便可暗中抽调中军部分精锐,汇合北线残存力量,趁虞景琰主力被妇姽吸引在河南中原鏖战之际,雷霆北上,收复大同,直取幽州,进而席卷辽东、河北!只要拿下这些北方根基之地,断绝虞景琰的兵源、马匹和战略后方,他便成了无根之木。届时,即使他在中原能赢我一百次,我也能从广袤的北方源源不断地组建第一百零一批、二百批讨伐军!将他彻底困死、耗死在中原!

思路豁然开朗。这是一盘更大的棋,用妻子和她的亲卫精锐作为最华丽的诱饵,赌注是中原一隅的暂时得失,目标是整个北方的万里江山,以及……彻底解决某些潜在的隐患。

我看着妇姽殷切而坚定的目光,心中的波澜逐渐平息,化作一片深不见底的幽潭。我伸出手,轻轻抚过她因激动而微微发烫的脸颊,声音沉稳得不带一丝波澜:

“姽儿,你的勇气,我从未怀疑。你想做先锋,为夫允了。” 

我顿了顿,捕捉到她眼中骤然亮起的光芒,

“至于刘骁……既然他康复了,又有报恩之心,确是可造之材。我会即刻修书给韩宗素,让他安排刘骁星夜兼程赶来朝歌,归于你麾下听用。”

我转身指向地图,手指从朝歌划向郑州、洛阳方向:

“届时,你与刘骁,统领五千‘玄甲凤镝’,汇合黄胜永第三军团一部,自侧翼出击,寻找三皇子麾下北军骠骑主力交战!你的任务,就是要用最猛烈的攻击,打垮他们最引以为傲的骑兵!打出我西凉军的威风,让他们知道,谁才是天下第一的铁骑!”

我的语气变得格外郑重,凝视着她的眼睛:

“但姽儿,你需谨记,此战首要目的,并非全歼敌军,而是作为‘诱饵’!你要打得狠,打得凶,打出气势,逼得虞景琰不得不将手中最精锐、最机动的兵力全部投入到与你周旋的战场上!牢牢吸引住他们的注意力,拖住他们的步伐!为我主力……光复辽东、河北,创造最有利的战机!”

我将最核心的战略意图和盘托出,既是信任,也是将最重的担子与最险的使命交付于她。

妇姽听完,脸上没有丝毫畏惧,反而涌起一股混合着被重任激励的兴奋与浓浓爱意的潮红。她挺直了高挑的身躯,如同即将出征的女武神,用力点头,声音斩钉截铁:

“月儿放心!我一定为你击败三皇子那些引以为傲的北军骠骑!我会牢牢钉在那里,像最锋利的钉子,让他们动弹不得!你尽管去谋划北方,中原这里,交给我!”

她的话语充满了信心与力量,仿佛已经看到了胜利的场景。我看着她熠熠生辉的眼眸,心中那点利用与算计带来的冰冷,似乎也被她毫无保留的热情微微融化。我伸手将她揽入怀中,低声道:“一切小心。你的安全,比任何胜利都重要。”

她在我的怀中轻轻“嗯”了一声,双臂环住我的腰,将脸贴在我胸前。然而,在我看不见的角度,她的眼神深处,除了战意,似乎还闪过一抹更为复杂难明的思绪,或许是对即将与刘骁并肩作战的隐隐期待,或许是对未知战局的深层忧虑,又或许,是别的什么。

半个月的时间,在深秋的寒风中飞速流逝。朝歌城内外,表面维持着一种异样的平静,但暗地里,人员、物资的流动,军事部署的调整,都在以极高的效率秘密进行。黄胜永军团前出侦察的斥候,终于带回了确切的消息:三皇子麾下大将田武,率领着那支威名赫赫的北军骠骑前锋,已如预料般出现在河南地界,其兵锋直指郑州,与黄胜永的警戒部队发生了小规模接触。

“时候到了。”

我放下斥候的详细报告,对肃立帐中的心腹们说道。眼底是一片冰封的决断。

过去的半个月,我并非只是在等待。一场无声却更为彻底的“战争”已经在河南大地悄然完成。我下达了最为严酷的“坚壁清野”令,执行得比之前更为彻底。军队配合雷焕的警察部队,以“筹措军资”、“防敌资敌”为名,几乎将朝歌周边乃至更广阔河南地区的粮食、布匹、铁器、牲畜搜刮一空,强行迁走了大量人口。如今的河南,许多地方已是十室九空,村庄荒芜,田野萧瑟,只剩下寒风卷过枯草的呜咽。

而从大虞朝廷府库、皇宫内帑中起获的堆积如山的珠宝、黄金、铜钱,以及最重要的粮食储备,早已被我安排最可靠的后勤部队,分批伪装成商队或军需,沿着相对安全的西路,源源不断地运往更为稳固的后方基地——长安城。那里墙高池深,关隘险要,将成为我新的物资与战略中枢。

至于那些价值连城、却不易变现、运输也需格外小心的古玩字画、珍器典籍,我则采用了更巧妙的处理方式。我以“摄政王”的名义,“慷慨”地将它们“赏赐”或“归还”给中原地区尚未完全与我撕破脸、或态度暧昧的皇室远支、门阀世家、地方豪强。每一样赐物都附带一份情真意切(实则暗藏机锋)的文书,强调这是“物归原主”或“酬谢襄助”,并将朝廷府库空虚、粮食紧缺的现状,“不经意”地透露出去。这一手,不仅分散了这些烫手山芋,减轻了运输负担,更是在三皇子与中原地方势力之间,埋下了一根尖锐的刺——当虞景琰带着他的大军回到这片被搜刮一空的“王畿”之地,急需粮草补给和财力支持时,他会发现,原本可能提供帮助的势力,手中却只剩下不能吃不能喝的古董字画,而真正的粮食和财富,早已被我转移。猜忌、矛盾、资源争夺,将不可避免。

皇宫之内,更是被刻意塑造成一幅凄凉景象。绝大部分宫女、太监都被遣散或另行安置,只留下十几个年老体衰、无处可去的老太监,负责照料那位依旧昏迷不醒的太上皇,以及那个形同傀儡、惶恐度日的小皇帝。我要让所有人看到,也间接让即将到来的三皇子看到,我韩月对这座象征旧日荣光的宫殿,毫无留恋。

一切准备就绪。是时候,离开这座即将成为风暴眼的都城了。

这日清晨,天色阴沉,铅灰色的云层低垂,仿佛酝酿着一场冬雪。朝歌城门缓缓打开,我带着姬宜白、管邑、玄悦、林伯符等一众核心文武,以及数万名从各军抽调的最为精锐、机动的部队,悄然出城,踏上了北上的道路。我们的目的地,是太原。那里将是下一步经略幽燕、辽东的前进基地,也是远离中原正面战场的指挥中枢。

离开前,我特意策马绕道,来到了位于城西、戒备森严的“玄甲凤镝”大营。这里的气氛与城内的萧瑟截然不同,战意昂扬,铁甲寒光闪烁,高大的战马不时发出阵阵嘶鸣。得到通报的玄素早已在营门处等候。

她先是将妹妹玄悦拉到一旁,神色是罕见的严肃与担忧,低声道:“悦儿,此去北上,山高路远,敌情未明,王爷身边虽有林将军等人,但贴身护卫之责全系于你身!务必……务必万分小心,绝不可让王爷有丝毫闪失!若有差池,我……” 她的话没有说完,但紧握妹妹手臂的力度,透露出无比的郑重。

玄悦用力点头,眼神坚毅:

“姐姐放心,悦儿明白!定以性命护卫王爷周全!”

交代完妹妹,玄素快步走到我马前,她似乎有些犹豫,但最终还是咬了咬牙,先是抱拳行礼,然后用手势配合着极低的声音,有些急促地说道:

“王爷……王妃近日……与那刘骁,商讨军务、演练阵型颇为频繁,这自是应当……但……但卑职总觉得……王妃对那刘骁,似乎……格外关切,言谈举止……非比寻常。刘骁那人,虽然看似恭顺,武功也确有独到之处,但终究来历……还请王爷,多加留意。” 

她的表达有些断续,手势也略显笨拙,但那份焦急与忠耿之情,溢于言表。

我看着玄素眼中真切的担忧,心中那股冰冷的疑虑再次翻涌,但脸上却浮现出一抹刻意为之的、大度甚至略带调侃的笑容,摆了摆手:

“玄素,你多虑了。刘骁年轻,身手不错,又曾救过王妃,王妃对他多些关照和指点,也是情理之中。论起年纪,他不过算是王妃的晚辈,能有什么事?本王信得过王妃,也……信得过刘骁的‘忠诚’。你只需尽心辅助王妃,打好眼前这一仗便是。”

玄素张了张嘴,似乎还想说什么,但见我态度“明朗”,终究只能将话咽了回去,脸上写满了无奈,低头道:

“是……卑职明白。”

我下了马,示意其他人稍候,独自一人走向妇姽那座位于大营中央、飘扬着王妃旗帜的主帐。

帐内燃着炭火,比外面温暖许多。我进去时,妇姽正背对着帐门,坐在一张矮榻边,微微低着头,手中似乎在做着什么精细的活计。她今日未着甲胄,只穿了一身便于活动的锦缎常服,乌黑的长发用一根玉簪松松绾起,几缕发丝垂落颈侧,侧影在炭火映照下,竟显出几分罕见的、属于寻常女子的柔和与专注。

我放轻脚步走近,才看清她手中正在缝制的,似乎是一件深色的、质地厚实的大衣。针线在她指间穿梭,动作并不十分娴熟,却异常认真。我心中微微一动,出征在即,她是在为我赶制御寒的衣物吗?一股暖意夹杂着些许愧疚,悄然升起。

“姽儿,” 我轻声唤道,伸手便想去拿那件看起来已近完成的大衣,“天寒了,难为你有心……”

我的手刚触及衣料,妇姽却像是受惊一般,猛地转过身,几乎是下意识地将那件大衣往身后一藏,脸上闪过一丝明显的慌乱:

“月、月儿!你……你怎么进来了?”

她这个反应,让我的心骤然一沉。我看着她躲闪的眼神和紧紧抓着大衣的手,那衣料的颜色和款式……似乎并非我惯常穿的样式,更偏于年轻武人的劲装风格。

“这衣服……” 

我保持着伸手的姿势,语气平静,目光却紧紧锁住她的眼睛。

妇姽的脸颊飞快地掠过一抹红晕,她避开我的视线,声音有些不自然:

“没……没什么,是……是刘骁那孩子。前几日练武时,我看他穿的还是旧日的薄袄,这北地风寒,他手臂旧伤未愈,最忌受凉……我便想着,顺手给他缝一件厚实些的……” 

她的声音越说越低,最后几乎微不可闻,带着一种奇异的歉疚感,补充道:

“月儿,你的冬衣我都准备好了,让玄素收着呢。这件……这件是顺手……日后,日后我一定再为你好好缝制一件更好的。”

帐内的空气仿佛凝滞了一瞬。炭火噼啪的轻响格外清晰。我看着眼前这个与我有着最亲密也最悖伦关系的女人,她脸上那抹为另一个男人做衣而被“撞破”的羞窘与歉意,像一根细微的冰针,无声无息地刺入我心底某个角落。我缓缓收回手,脸上努力维持着波澜不惊的平静,甚至挤出一丝理解的笑意:

“原来如此。刘骁有伤,是该多加照顾。你有心了。”

我将目光从她手中那件刺眼的大衣上移开,转向她,说出了此行的真正目的:

“姽儿,我即刻便要出发,北上太原。朝歌这边,一切就拜托你了。”

听到我要走,妇姽似乎才从刚才的尴尬中挣脱出来,脸上重新浮现出惯有的坚毅与关切。她放下手中的衣物,上前一步,握住我的手,那双手依旧有力而温暖:

“月儿放心北上。河南这里,交给我。我一定会拖住三皇子,为你光复北方争取时间!” 

她的承诺依旧铿锵,眼神依旧专注。

然而,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在那专注之下,似乎有一丝极淡的、难以捉摸的游离,或者说是……某种下定决心后的平静?与我相握的手,也似乎不如以往那般,带着全身心依赖的紧绷。

“好。” 我点了点头,用力回握了一下她的手,又深深看了她一眼。

“一切小心。保重。”

“你也是,月儿。” 她轻声回应。

我没有再多言,转身走出了大帐。帐外的寒风扑面而来,带着刺骨的凉意,瞬间吹散了帐内那点残留的、令人不适的暖昧与尴尬。玄悦等人牵马等候在旁。

我翻身上马,最后望了一眼那座飘扬着王妃旗帜的大帐,以及更远处,依稀可见的、刘骁可能所在的那片营区。心中那片冰冷的疑云,非但没有散去,反而更加浓重。那件未完成的大衣,她下意识的遮掩和慌乱,那种为他人费心却不自知流露的温柔……种种细节,像破碎的镜片,映照出一些我不愿深想,却又无法忽视的裂痕。

“出发!” 

我收回目光,声音冷冽,一夹马腹,当先向北方驰去。大队人马随之而动,马蹄声如闷雷,碾过萧瑟的原野,将朝歌城、以及城中那个让我心思纷乱的女人,渐渐抛在身后。

十余日的疾驰,风尘仆仆。越往北行,天地越发苍茫萧瑟,寒风如刀,刮过光秃秃的丘陵与逐渐开阔的平原。太原城那熟悉的、带有边塞粗犷气息的轮廓终于出现在地平线上。这里,将成为我扭转北线战局、图谋幽燕的跳板。

城内,气氛复杂。失魂落魄、自缚请罪未果的韩玉,形容憔悴,眼中往日的神采被浓重的自我怀疑与颓丧取代,见到我时,只是深深跪伏,一言不发。重伤初愈的百里玄霍,脸色依旧有些苍白,但眼神已恢复锐利,只是提及大同失守、部众溃散时,仍难掩痛楚与愤恨。他的两位弟弟,百里玄策与百里玄苏,皆是剽悍勇武之将,此刻摩拳擦掌,只待雪耻。刚从遥远的碎叶城昼夜兼程赶来的韩宗素,则带来了五万虽未经大战却训练有素、士气高昂的生力军,以及大量补充的军械马匹,如同为略显沉闷的北线注入了一股鲜活而强劲的血液。

将帅齐聚,虽心境各异,但目标一致——夺回北方主动权。

大帐之中,我迅速做出部署。鉴于韩玉目前的状态已不适合独当一面,我任命稳健持重、且带来新生力量的韩宗素为北线前敌总指挥,全权负责西路军务,首要目标:集结力量,夺回大同,打通西进通道,并威慑可能反复的漠南部族。韩玉被编入其麾下为副将,我私下对韩玉只说了冰冷的一句:

“想死,去战场上找个有价值的地方。戴罪立功,或者马革裹尸,你自己选。”

而我,则亲率由百里玄霍、百里玄策、百里玄苏兄弟统领的百战精锐,加上韩玉旧部中尚堪一战者,以及中军抽调的部分主力,合计十万大军,以太原为基,出井陉,直扑河北腹地,最终目标——幽州!

形势的发展,部分印证了我的预判,也再次凸显了乱世中的人心向背。随着三皇子虞景琰的主力被妇姽和黄胜永牢牢牵制在河南中原,我西凉王旗再次大举北上,那些本就慑于兵威、或首鼠两端的河北、辽东各地守将、豪强、乃至刚刚“归附”三皇子不久的城池,几乎望风而降。檄文所至,传檄而定者比比皆是。除了几处需要象征性攻打或接收的关隘,在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里,广袤的河北大地与辽东半岛,名义上再次改换门庭,插上了西凉的黑底金月旗。

我命长于政务、熟悉典章的管邑,以“摄政王特使”身份坐镇邯郸,总领河北政务,首要任务便是重新建立秩序,清点户口,整顿吏治,并着手推行与安西类似的税制改革,尽快将这片土地的生产力转化为战争潜力。姬宜白的“谛听”与雷焕的“警察总局”精锐则全力配合,一方面监控地方,清除潜在的敌对分子与三皇子残余势力,另一方面大力剿灭因战乱而蜂起的匪患,恢复商路,安定民生。

这一切进展顺利得近乎梦幻,仿佛北方已尽在掌握。然而,所有人都清楚,真正的考验,唯一那块尚未屈服的硬骨头,就在前方——由桑弘亲自镇守的幽州城。

这座北方巨擘,历经公孙家族三代经营,城高池深,固若金汤。它不仅是通往辽东的咽喉锁钥,更是河北的精神象征。桑弘敢于只留两万余兵力守此孤城,一方面是对城池防御的绝对自信,另一方面,恐怕也是算准了我会亲自前来,试图在此拖住我北进的步伐,为河南主战场争取时间。

终于,在隆冬的第一场细雪飘落之时,我率领的十万大军,如同黑色的潮水,漫过幽州城外苍凉的原野,在距离城墙三里之外,扎下了连绵不绝的营寨。旌旗猎猎,刀枪如林,肃杀之气将空中飘落的雪花都仿佛凝滞。

我与百里兄弟、玄悦、以及被强制带在军中的韩玉(我需要他亲眼看着),并辔立于阵前,遥望那座巍峨的雄城。城头之上,“桑”字大旗与残破的“虞”字龙旗在风雪中无力地飘动,守军身影绰绰,垛口之后,弩炮与床弩的阴影若隐若现。

双方没有使者往来,没有劝降文书。到了这个地步,任何言语都是多余。隔着一箭之地,无形的压力在空气中碰撞。

不知是城上哪一名军士率先按捺不住,或是接到了命令,一声粗野的喝骂顺风传来:“西凉逆贼!背主之奴!安敢犯我天朝疆土!”

紧接着,更多嘈杂的骂声响起,多是斥责我篡逆、挟持幼帝、迫害太后皇妃等事,极尽侮辱之能事。

我这边,百里玄策是个火爆脾气,闻言须发皆张,不等我下令,便策马冲出几步,运足内力,声如雷霆般吼了回去:

“放你娘的狗屁!虞景琰弑兄囚父,才是乱臣贼子!我主摄政王,奉诏讨逆,匡扶社稷!桑弘老儿,缩头乌龟,可敢出城与某家一战?!” 他身后的西凉军士也纷纷鼓噪怒骂,双方隔空进行了一场毫无意义却必不可少的口水战,仿佛是为即将到来的血腥厮杀预热。

骂战稍歇,我缓缓抬起右手,向前一挥。

“攻城!”

低沉的号角声撕裂雪幕,战鼓擂动,声震四野。第一波攻势,由百里玄苏指挥。数十架匆忙组装起来的重型投石机,在盾车和橹盾的掩护下,被壮健的士兵和牛马奋力推向前沿预设阵地。巨大的炮梢被绞盘缓缓拉下,填装入百斤重的巨石或火油罐。

然而,幽州守军显然早有准备。就在投石机尚未完全就位、正在调整射角之时,幽州城门突然洞开!并非大军出击,而是数百名身着轻甲、行动迅疾如风的骑兵,在一员骁将的带领下,如同决堤的洪水,猛扑出来!他们的目标极其明确——那些正在部署、防护相对薄弱的投石机阵地!

这些骑兵显然是精心挑选的死士,马术精湛,不畏箭矢。他们冒着西凉军阵中射出的零星箭雨,分成数股,灵活地绕过正面盾阵,直插投石机所在!近身后便投掷火把、猛火油罐,或用刀斧猛砍炮梢、车轮。西凉步兵虽然奋力阻拦,但猝不及防之下,阵脚微乱。等到百里玄苏调集的重步兵和弓弩手赶到时,已有超过一半的投石机被点燃或破坏,浓烟滚滚,失去了作用。那支骑兵死士在丢下数十具尸体后,竟又灵活地摆脱纠缠,迅速退回了城内,城门轰然关闭。第一次远程打击的尝试,尚未发出便告夭折。

第二日,雪后初晴,但寒意更甚。我下令采取更直接的进攻。上百架攻城云梯车(高大的木质结构,下有车轮,上有折叠梯板,外覆生牛皮防火)被缓缓推向城墙。这些庞然大物需要大量人力推动,行进缓慢,但一旦靠近城墙,放下梯板,便能直接将攻击士兵送抵城头,是攻坚利器。

吸取昨日教训,我命百里玄策率重甲步兵在前,持大盾长矛,掩护云梯车前进,后方弓弩手全力压制城头。百里玄霍则领骑兵在两翼游弋,防备敌军再次出城突击。

推进过程依然艰难。城头箭矢如蝗,礌石滚木如雨落下,不时有燃烧的沥青火罐抛下,在云梯车和步兵阵中燃起一团团火光,惨叫声不绝于耳。但西凉军士前赴后继,硬是以血肉之躯,将大部分云梯车推到了护城河边(部分地段已被填平或冻结)。

就在最前方的几架云梯车开始尝试架设梯板,与城头守军短兵相接,战况趋于白热化之际,异变再生!

幽州城墙几处看似普通的垛口后,突然推出数十辆古怪的小车,车上满载干柴、硝石、硫磺等物,被点燃后,由敢死队推着,顺着云梯车自身或临时搭上的斜坡,猛冲下来!这些“火车”速度极快,且目标明确,直撞云梯车底部或关键支撑部位!

“轰!”

“噼啪!”

烈火瞬间吞噬了木制的云梯车,黑烟冲天而起。有些西凉军士浑身着火,惨叫着从数丈高的梯板上摔落。更多的云梯车在烈火中扭曲、崩塌,连带正在攀爬的士兵也葬身火海或摔成肉泥。攻城部队的攻势为之一滞,混乱不堪。

城头之上,隐约可见一个穿着文士袍服、却站在箭楼指挥的身影,正是桑弘。他冷漠地俯瞰着城下的惨状,仿佛这一切伤亡,不过是他棋盘上被吃掉的几枚棋子。

两次受挫,损兵折将,却连城墙都没摸到多少。幽州城的坚固与桑弘守御之严密狠辣,超出了不少将领的预料。韩玉在一旁看着,脸色更加灰败,仿佛看到了自己当初败北的影子。百里兄弟怒不可遏,却也无计可施。

我骑在马上,望着硝烟弥漫、尸横遍野的城墙之下,以及那座在风雪中岿然不动的幽州雄城,脸上并无太多表情,只有眼底深处,掠过一丝冰冷的戾气。

硬攻不成,那就换种方法。桑弘,你以为凭这座城,就能挡住我?我韩月要的东西,从来没有拿不到的。无论是城池,还是天下。看来,需要让这座城和城里的人,付出更惨烈的代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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