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你版小说完本

首页 >长篇小说 / 正文

俯仰之间 (66-77)作者:宿芦花 - 长篇色情小说

[db:作者] 2025-12-01 11:20 长篇小说 1450 ℃

66、第一次演主角

    在李欧菲敲响她的卧室门的那天,那个机会来了。

    陶知南第一时间打开门,疑惑地看着门口的人。

    李欧菲冲她眨眨眼,说:“大美女,你最近是不是都有空啊?”

    陶知南直觉问出这话,一定是在试探什么,她也就没说,先问:“怎么了?”

    “是这样的。”李欧菲清了清喉咙,郑重地把手中东西举起来,陶知南这才注意到她手里拿着一沓装订了的本子。

    “我写了个剧本,先前定的女主生病演不了了,你有没有兴趣来加入我们剧组?”

    “你写的剧本?”陶知南没听过她出过什么作品,自然是要谨慎又谨慎:“什么剧组啊?导演是谁,平台定了吗?”

    “是短剧,可能拍完再卖出去,或者就上线流媒体,按点击播放量算钱。”

    陶知南一听,心里就有数了。

    短剧,顾名思义,一集的时长极为的简短,可能就几分钟那样,蹲个厕所的时间就能刷完了,且制作粗糙,能擦边就擦边,一般不在主流平台上播放,但凡有点名气的长剧演员都不会自降身价去演。

    “我要了解之后再做决定,还要看经纪人那边的看法。”

    李欧菲见她有疑虑,又补充说:“我们这不是竖屏,拍的横屏,不是那种粗制乱造三分钟小视频。”

    陶知南不好明面拒绝,先接过剧本,还是刚才的话,不能给人错觉,也不能一点不留情面。

    李欧菲临走前,又特意道:“你要快点做决定了,我们制作流程比较紧张,经费也紧张,不能拖的。”

    陶知南现在仍是处于对什么都没兴趣的状态,拿过剧本,陶若灵又给她打电话,她一接电话就又把看剧本的事给耽搁了,到了隔日才捡起随便看了眼拿到的女主剧本,开头是女主故意碰瓷男主马车只为了入府报仇,而后在府中跟男主玩起了碟中谍的戏码,这一看,便看到了晚餐时间,剧本立意谈不上多高大,就一普通的二人转剧本。

    可心里已经悄无声息有了偏向,大概因为这是女主,是她曾经错失过的机会,她看剧本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认真,几乎是一字一字地看,有的场景甚至在脑海里同步勾勒。

    看完剧本,再看组训,只有一个半月的拍摄时间,再过两周就要开机进组了,这时间确实很紧。

    不过即使即使是小剧组,仍然是要试戏,该走的流程都是要走的,她鼓足勇气,踏出第一步约了面试时间地点。

    那剧组没租办公室,约在影视基地里碰面,剧组的面试行程比她想象中简单,整个过程她能感觉到要求比较低,基本外貌和表演能力过关就行了,那负责人额外说了拍戏的一些时长,由于时间紧张,拍摄无可避免需要熬夜,这对演员的身体素质要求比较高。

    陶知南拍戏也熬过大夜,不怎么当回事,跟所有出入社会的求职者一般,不管做不做得到,都是先应下来。

    她当天面试完,没过几天就收到了消息,签合同前例行跟经纪人报备,经纪人巴不得她接戏赚钱,自然没拦她。

    而后开始围读,定妆,试拍,她的搭档是一个表演院校毕业的,叫方成樾,一毕业就入行这个行业,目前已经演了好几部短剧本子,长相属于偏成熟,高大的骨架给人以力量感,但年龄上却是比她足足小了五岁,脸上笑起来还有酒窝,跟不苟一笑时完全两个样子,就是有一个不太好的习惯,抽烟。

    陶知南第一次见面时没注意到,后面试拍,几乎贴身的时候就闻到了一股淡淡的烟味,剧组还喜欢在开始时拍亲密戏,跟新员工入职搞破冰活动一个逻辑,以促进关系。

    陶知南在那人倾身过来时嗅到了一股混合烟草薄荷的烟味,身体几不可察僵硬了一会,导演没喊停,她抬手扯了下他衣服,在故作暧昧中完整说出那些叫人听了脸红的剧本台词。

    导演喊卡,两人散开,站到一边,大家都很拘谨,很客套。

    在片场中,导演杜宇开他们两个人的玩笑:“你们下班后可以约饭,培养培养感情。”

    方成樾跟杜导演合作过一次,关系算熟,当下就道:“那也得准时下班才行啊,大半夜的下班,夜宵都赶不上趟。”

    “赶不上夜宵,早餐赶得上啊。”导演苦中作乐。

    陶知南没说话,不过心里觉得,如果真熬了个大夜,她怕是连吃东西的心情都没有。

    方成樾摸出一支烟咬在嘴里,不吸,过过嘴瘾,陶知南没想到他在片场就这么大胆,也不怕被狗仔拍到,下意识看了他一眼,他注意到,又若无其事地收回去。

    隔了片刻,他寻了个机会跟她说:“我不抽,只是过过嘴瘾。”

    陶知南意识到他说刚才的事,连忙道:“我没别的意思。”

    方成樾顿了顿,低声问道:“陶老师,你是不是很讨厌烟味?”

    陶知南没想过他问的这么直白,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目光躲闪了一下,毕竟她总不能说讨厌吧,那不就是相当于不给他留情面?这刚开始拍,她还不想把关系闹僵,可她先前吐槽合作同事有烟味,事实如此,又不能违心说不讨厌。

    方成樾从她脸上得到答案,抱歉笑了笑:“看来我以后得喝咖啡提神了。”

    明亮的白日灯照到他脸上,他那颗虎牙短暂地露出了一下。

    陶知南从不自在到自在,也不过在片刻之间,大概是他身上有让人放松的魅力,她自然而然地就开始分享自己最近购买的一个国内的咖啡品牌。

    拍戏开始慢慢步入正轨,陶知南努力适应剧组的节奏,然而那时间也是真的紧促,她一天的戏份,比寻常剧组还要多,当天拍不完,加班自然是躲不过的。

    陶知南累急了,只要一有空,完全不顾形象,找了个地就闭眼休息。

    那陶若灵过来探望她,跟她说,演上女主了,没个房车不像样子,剧组里的人都不知道怎么看她,有的人就是会狗眼看人低的,走之前特意让她租一辆。

    陶知南也有这个想法,当然,她没想那么多,只是想在候戏期间到房车上休息,租车的车主都联系了,临到关头觉得似乎也没这个必要,又取消了,她大部分时间都在对戏,也没个助理什么,自己租一辆房车终究是太显摆了。

67、她就是想既要又要

    收到《渡我》的试戏结果通知时,陶知南刚熬夜拍戏结束,坐车回去,分秒必争地在座位上闭眼休息。

    她听到手机来了短信,勉力睁开沉重的眼皮,瞄了一眼。

    好像是通知她试戏结果过了,说她资历条件都比较好,同几个人一起入选了,让她这几天到申城一趟,由导演确定她适合哪一个角色。

    她大概是熬夜熬得脑袋昏涨了,第一时间在心里想,这怕不是什么欺诈短信,这么晚上了,工作人员怎么还会上班?大剧组不可能这么压榨人的。

    她脑子一抽,没理,先闭眼休息去了,回到出租屋,直接睡觉。

    隔日,她恍惚想起这回事,又翻出手机去查看,查看那电话号码。

    确认真的是剧组那边的人后,她足足愣了半分钟,没有反应。

    陶知南那日照常去拍戏,每一个辛辛苦苦面试得来的机会,她都不想就这么放弃,短剧拍完是一个月后,《渡我》剧组开机也差不多在同一个时间,可能会重合十几天半个月之类的,可她演的又不是主角,别的女明星客串也只是到剧组几天,哪会一直待在剧组里。

    中午她抽空把消息告诉经纪人,顺便说了自己打算,经纪人一瞧开机日期,说:“时间冲突了啊,你又不是大咖,剧组哪会迁就你,得推了。”

    陶知南却是坚持,自己试着跟剧组选角负责人沟通了下,也没说自己在拍戏,就说自己有点事,可能得迟点进组。

    “迟多久?”

    “可能半个月吧。”她尽量往低了说。

    “陶小姐,你这迟半个月一个月的……”选角负责人显然有点为难,在电话那边犹豫说了,陶知南总觉得他下一句怕就是“要不我们有机会再合作”这些客套话,一颗心都揪起来了。

    “要不,你到时跟导演沟通一下吧。”负责人在电话里说:“你的角色还没确定下来,不知道有多少戏份。”

    对面没有明面拒绝,陶知南自是有些意外之喜。

    “好的,那我过几日过去,跟导演说下我情况,我就不打扰你了。”

    她跟剧组请了一天的假,晚上提前出发,凌晨到达,随便定了一个高铁站附近的酒店休息了几个小时,一觉醒来后再赶到剧组酒店去见导演。

    进了屋子,一眼望过去,有几个人在摄影棚前方,站在边上的,正是陈安导演。

    陈导忙完之后,把她叫到一个小屋子,她规规矩矩站定,然后和往常一样,准备自我介绍,谁料刚开口就被那陈导给打断了:“你是陶小姐是吧。”

    陶知南没想到他对自己有印象,点头应是。

    导演笑了两声,说:“我在那日的面试视频里听过你的介绍了,我记忆力还算好,还记得你名字,就不打算听第二遍了。”

    他这人没多大架子,说话也带着点风趣,陶知南跟他聊了几句,却还是有些紧张。

    对面没像制片导演一样,给她发布表演任务,她实在坐不住,自己先开口问:“导演,要我表演什么片段吗?”

    陈导让她别紧张:“放松些,今天就随便聊聊吧。”

    陶知南半懵地点头,接着聊,聊电影,聊小说,就连她的性格都聊。

    聊的差不多了,陈导像是完成了一个任务,对她说:“有一个角色可能戏份不多,但人设挺适合你的,晚些时候,等你进组了,我再跟你细聊。”

    说着,陈导低头看了看手表:“你还有什么问题吗,如果没有,今天就到这了。”

    陶知南一听,想起档期重合的事,颇难开口,然而错过了这一次机会,后面不知要酿成什么大祸。

    她双手绞着,终于鼓足勇气,开口:“陈导,我现在正在拍一个剧,杀青可能要一个月后……”

    她委婉说了这话之后,陈导再如何平易近人,脸上的表情也变了些,那段步周说陈导讨厌轧戏看来确实是这么一回事。

    她也不知道怎么说为好,这件事,她实在没想到会这么的峰回路转。

    试完戏的一段时间里,她尝试着发消息问结果,可发出去的消息石沉大海,她跟段步周更是闹的不算太愉快,彻底没抱啥希望了,死了心回到西阳,得了李欧菲的推荐进了个组,还是演的女主,她心里安慰自己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谁料拍着这边,又收到那边试戏结果的通知,整个人是又惊又喜,梦寐以求的机会摆在眼前,她自然不想就这么放弃。

    她也没伤害到谁的利益,就是既要又要,很过分吗?

    她觉得不过分。

    她亏就亏在不出名,她就是一个十八线的小明星,没背景没资本,他们大概率不会为她沟通协调时间,不会前后对她殷勤。

68、你到一楼等我

    陶知南说完那番话后,房间里处于无声的境地,她忐忑等待着,几乎不太敢正眼看对面的导演。

    约莫过了一分钟,陈安导演叹了一口气,沉声道:“说实话,如果你同时进两个组,在情感投入方面,其实是会有差别的,我需要全身心投入的演员。”

    陶知南一听,心里愈发没数,勉强保持脸色不变,最后仍是不放弃道:“陈导演,我一开始就想着能进您的剧组跟您学习。”

    也是在这时,她脑海里忽然闪过跟段步周吃的一顿饭,几乎是一股冲动使她脱口而出:“先前……段总请你吃饭,我也跟着,就是想跟陈导见一面,后面得知你出车祸后,段总第一时间还给助理打了电话问你情况,那顿饭也没心情吃,很快就从海角餐厅离开了……”

    世人只知道陈安导演哪一日出的车祸,却不知那日他准备赶到海角餐厅赴约吃饭,她是知道的。

    陈导演果然问:“你跟段总认识?”

    陶知南如实说来:“认识的。”定了定神,又补了句:“还是他推荐我来试的戏。”

    自然而然地,陈导换了另一种眼神打量她,那里头是疑惑与后知后觉,不知道有没有鄙夷,至少从表面上,他表现得依然还是很尊重她。

    “我还不知道这一层关系呢。”陈导演反应过来轻笑了声,大概是真的不知道他们的关系,那日在医院,估计也没有注意到她。

    她感到很难为情,左右手互相绞着,越来越用力。

    “是去年在他生日宴上认识的,他请了很多圈内人,”她很想一言以带过,但是演戏要真假难辨才能骗过人,她适当地停顿了下:“我跟他喝了几杯酒,就当个朋友认识了。”

    陈导一连点头,感慨:“这个世界真是小啊,没想到你跟段总还认识。”

    陶知南没撒过这么大的一个谎,这会有点不知所言:“我这次来申城,要不是他时间紧工作忙,我还打算再请他喝一杯酒。”

    话到这份上了,而段步周又风流名声在外,陈安很识趣地没有追问下去,那一顿饭,他确实是打算去吃的,没想到段总还带了一个女明星到场,其中意思他猜也猜到了。

    陶知南见导演沉默,心里摸不定主意,不知道他在心里怎么个看法,是看在某人面子给她一个机会,还是看低她鄙夷她呢,她也在某一瞬间想过自己这步棋是不是走错了,但既然都到这了,她索性再把后事也说了出去。

    “后来导演你在医院疗养,段总还带着我去探望你,不知道你有没有印象……我一直都很仰慕你,时刻关注着剧组信息,试戏之后以为没有结果,这才暂时接了另外一个戏。”

    千言万语,不忘说回正题。

    陈导这才点点头:“这么说我倒是有印象了。你那时跟在段总身边,还拿了花过来,真是难为你了。”

    “不难为不难为,我真的很想跟陈导合作一次。”

    “哈哈,会有机会的。”陈导再次结束话题,作势起身往外走。

    陶知南仍是没得到个明确答复,闷闷不乐,不过也无法,先跟在陈安导演一同出去,没想到,一回到会议厅,差点迎头就撞上了一个人。

    身高腿长,身着西装西裤的,站在工作人员身边,鹤立鸡群一般。

    正是段步周。

    他目光先扫了过来,陶知南呼吸在那一瞬间停滞,几乎不敢直视他,生怕他瞧出一点端倪。

    陈导这会已经迎了上去:“段总,这么早就来了啊。”

    “不早了,我是最迟一个。”段步周笑说:“应该早点来的。”

    陶知南先是呆呆站在一边,忐忑不安,很快又意识到自己在陈导眼里不该跟他这般“生分”,等这两人客套完,自己跟演戏一般,脸上熟练地堆起笑,忙不迭冲段步周低声说了句:“段总,大忙人啊。”

    那语气似嗔不似嗔的,格外的陌生。

    段步周若有所思瞥她一眼,见她难得柔媚和乖巧,忽然就笑了,随后接过了话:“电影快开机了,忙的差不多了。”

    陶知南忍了忍,又说:“段总你日理万机,哪天都在忙。”

    陈导瞧着他们俩,确实品出了点不同寻常之处,当下干脆直接道:“段总你就是个工作狂,这一个月不放心总是剧组和办公室跑,要我说,该休息时就休息,年轻人也不能杖着自己年轻就折腾身体,刚才陶小姐说想请段总喝杯酒都不见人。”

    段步周又看向她,轻声反问:“是吗?”

    陶知南垂眉:“段总,我确实想请你喝一杯,就怕你又忙起来了。”

    “既然这样,择时不如撞日。”段步周瞧着她,低声:“你到一楼等等我,我还有点事跟陈导说,等会就去找你,喝酒。”

    后两个字,他不动声色地有所停顿,那暗示在别人眼里不明显,她却是心知肚明,一时进退不得,考虑到陈导在现场瞧着,只得先应了下来。

69、你还有话没说

    陶知南自己先离开了会议厅,心情不定,不知不觉已乘坐电梯下到一楼,她倒想狠下心同上次一样,一走了之,可回想刚才那男人的眼光,完全捉摸不透,好像意有所指。

    她险些被抓包,心脏仿佛还没归位,实打实的忐忑不安,一时拿不定主意。

    犹豫之际,蓦然在沙发区见到一个熟悉的背影,杜骆正舒适地坐在沙发上,这会也注意到了她,朝她轻轻挥手打招呼。

    她恍恍惚惚停下了脚步,走过去。

    杜骆站起来,同她客气道:“陶小姐,你也在这里啊。”

    陶知南应了一声,一抿唇,试探问:“你们段总,大概什么时候下来?”

    “段总他待会还要回去开会的,半个小时以内会下来。”杜骆如实说。

    他想到前段时间她几次三番打电话问询段总的行程,大概猜了个一二,也不多话。

    陶知南心里盘算了下,感觉待会见上面,吵也好,骂也好,也掰扯不了多长时间,于是很快就有了主意,说:“那我等一下他,我有事找他。”

    她同杜骆坐在沙发边上,相对而坐,对面杜骆干等着没事做,拿出手机,看起了视频打发时间。

    陶知南一听,居然是她去年跟陶若灵演姐妹的那部电影,他应该没想到她有出演,等看到她出场时,忍不住偷看了她一眼。

    陶知南正心烦意乱,索性就找话说转移注意力:“是不是跟现实的我不一样?”

    “也不是,人肯定是那个人。”杜骆自顾自地琢磨:“可能这个妆化的太浓了。”

    陶知南点头赞同,化妆跟不化妆,确实是不太一样的。

    段步周果然没多久下来了,杜骆第一时间收起了手机,站了起来。

    陶知南想降低存在感,然而那段步周大步经过杜骆,直直朝她走过来,他每走近一步,她就气短心虚。

    到了近前,他抱起手臂,拿眼瞧着她,不开口,她只好低声问了句:“段总。”

    段步周听到她疏离的语气,一连点头,嗤笑,“这会就装作不熟悉了吗?”

    陶知南下意识看了眼四周,见周围没啥狗仔后松了一口气,然而仍是没啥好气道:“段总你是开玩笑吧,像你这种人,只有你选择跟谁做朋友的,哪有别人跟你摆架子的。”

    “到车上聊。”他不想跟她废话,简直说一不二,由不得她拒绝。

    陶知南只好隔着两步的距离,跟在了他身后,等杜骆从停车场开车出来后便上车。

    她坐得很直,坐姿看起来相当的局促,段步周一上车就接了个电话,把她晾在一边,电话结束后侧眼打量她:“你就没有什么要说的吗?”

    陶知南听他打电话说工作,无聊得犯困,此刻回神:“说什么?”

    段步周敲打她:“刚才说的话都不记得,这不太好吧。”

    她抿了抿唇,试探着问:“你晚上有空吗?可以喝酒吗?”

    段步周:“你是要说只请我喝酒吗?”

    她其实不是很想,但刚才已经把话说到那了,她要是改口就是出尔反尔,难免会露出端倪。

    “嗯,如果你没有空的话就算了。”陶知南随口敷衍着:“有空我再请你。”

    “有空啊,不过喝酒这事放到一边。”段步周手搭在扶手上,身子朝她方向倾了过来,沉声:“你有话还没说。”

    陶知南目光躲闪,强做镇定:“什么话啊?”

    段步周笑哼一声:“你心知肚明,死不承认只会显得一个人……狡诈多端。”

    陶知南望着他近在咫尺的面孔,喉结滚了滚,脑袋闪过千万种想法,第一想法自然是,他听到了,什么都听到了。

    他要笑不笑地看着她,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扶手,像是敲在她心脏上,她呼吸困难。

    僵持之际,杜骆打破了沉默,原来是车子到了腾明科技园,跟段步周说一声。

    段步周打发杜骆离开,自己下车,陶知南刚被他吓了一跳,身体迟疑着不太想动,也拿不准待会要怎么把刚才的事给说出来。

    坐着不动之际,他已经将她这边车门也打开了,手搭在车身上,给了她一个眼神:“下车。”

    陶知南嗫嚅道,“你堵这,我怎么下去?”

    段步周没听清:“你说什么?”

    “没说什么,你让让。”她把脚先伸出来,站到地上。

70、我们连朋友都不是

    上楼路上,她心里直打鼓,东想西想,担心这担心那的,忽然在某一瞬间,就想通了,她不违法也不犯罪,也没有过分到称得上狡诈多端,他再有能耐,也不能拿她怎么办吧。

    出了电梯,经过前台,她不是第一次来这里,见到那前台小姐姐时,她下意识低下头,只是快步跟着男人走,一路穿过亮堂的办公室。

    到秘书办公桌前,段步周的步伐略一停顿,跟秘书吩咐:“倒一杯咖啡到办公室。”手插兜里,回头问她:“要加糖吗?”

    陶知南这才意识到他在给她叫东西,可她不想喝他东西,道:“我不喝咖啡。”

    段步周瞧了她一眼,又说:“那就来一杯茶。”

    陶知南说:“喝了茶我精神亢奋,睡不着。”

    段步周:“那就来一杯水,水温不热不冷。”

    陶知南无言,感觉这一杯,不管是什么东西都一定得喝了。

    秘书送水来很快,到茶水间走一趟到进入办公室,不过是一分钟,离开时还顺手关上了门。

    她听到那轻轻的咔哒关门声,心情无异于进审讯室,也不敢坐,只是站在门边上。

    段步周懒洋洋靠在桌子边缘,抱着手臂打量她,见她杵在门边上不动,笑道:“站在门口干什么,我办公室不需要礼仪小姐。”

    陶知南心一横,豁出去道:“你要说什么就说吧,大家的时间都很紧。”

    段步周示意她到桌子前:“水杯在这里,过来喝水。”

    陶知南很想说不喝,然而这些抗拒似乎没多大用,只是在不停地浪费时间,毫无意义,她的时间很紧,索性走过去,拿起水杯,轻轻地喝了一口。

    段步周偏头,轻声问:“最近在干什么?”

    陶知南握着杯子,说:“没干什么。”

    段步周饶有兴趣打量她,隔了片刻,语调轻飘飘道:“在陈导那里时候不是说在拍剧吗?”

    陶知南一愣,久久看着他,很快,她从他那渐渐凌冽的眼神里意识到一点——

    他听到了,他果然听到了。

    一时间,她尴尬地呆站在原地,想稍微辩解一下,又觉得这些小聪明大概都瞒不过他。

    段步周一如既往地平静:“没什么要说的吗?”

    “是。”她一咽口水,承认,“我在拍剧。”

    段步周轻嗤:“你现在应该要想你错在哪。”

    她好半晌没有说话,承认自己的错误,确实是挺难开口的,现在回想,难以相信刚才那个在陈导面前趋炎附势的人竟然是自己。她慢慢放下水杯,心里七上八落的。

    最后,在他久久的目光注视下,她张了张嘴,苦笑一声:“我也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工作机会本来就是要争取的,如果陈导觉得我可以杀青后再进组,也没有伤害到谁,那为什么不可以?”

    她顿了顿,颇有反过来指责的意味:“你要是觉得我做的不太对,我现在给你道歉。”

    段步周认真倾听着,确认她说不下后,往她近前走了几步:“你这话说的不好,一股走投无路豁出去的流氓味,坦诚不够坦诚,心意也只是嘴上说说。”

    陶知南抬起头,强作镇定。

    他垂下眉目,低声说:“要我教你吗?”

    陶知南梗着脖子:“不用。”

    段步周声音沉沉:“我看你需要。”

    陶知南一听,下意识转身往门那边走,可那男人的腿比她更快,手也更长,他在门上扭了门把,干脆利落地把门反锁。

    他半路将她横腰拦住,一手带回桌子边上,将她按在红木桌面,宽广的身体从后贴着她的那薄背,“这么紧张做什么?”

    她不说话,大气不敢出,耳朵无法不得不留神外面,生怕被外人听到这屋里的动静。

    段步周察觉出她的僵硬,低头,贴着她那绯红的耳朵说话:“你不是说我们关系很好的吗?我还介绍角色给你,还特意带你吃饭见导演,我都没想到你记得这么好。”

    陶知南被囿于他和桌子之间,进退不得,不敢随意乱动,更不敢大声喊叫惊动外面人,那微微匍匐着的姿势,犹如被压倒的杨柳枝条。

    他的手越收越紧,几乎把人牢牢固定在胸腹前。

    她却只觉得滑稽,忍不住提醒道:“我们连朋友都不是,你别太过分了。”

    “嗯,朋友确实不会上床。”

    “你知道我在说什么。”

    “你也知道我想要什么。”

71、你说是不是

    陶知南无力望天,逃不掉,挣不开,一不留神,男人的手从底下伸了进去,大掌轻而易举地抓住她的柔软,只隔着单薄的衣服,肆无忌惮地把玩揉捏。

    她大气不敢喘,嘴唇死咬着,生怕一不小心叫出声来。

    段步周手上不停,呼吸渐急,语气却依然不紧不慢:“我允许你利用我,但你得让我知道吧,你什么都不让我知道,连回申城都不让我知道,这可不好。”

    他见她不说话,手上掂了掂那沉甸甸的重量,“你说是不是?”

    陶知南只觉得那手跟他人一样,长得是好看,行动上却极为的刁钻,随时随地来为难别人。

    段步周松了一只手,从前面去撩她的百褶半身裙子,触到那腿上满是丝滑的布料后,血气下涌。

    “怎么还穿这个了?”男人的身体自后紧紧贴着她,不住地开始小幅度摩擦。

    陶知南闭上眼,眼下只一个念头,“别在这。”

    “隔音。”他咬她耳朵:“我们小点声就行了。”

    陶知南勉力撑在桌子上:“不行。”

    “试试吧。”他想了下那个画面,有点跃跃欲试,“应该挺刺激的。”

    陶知南被他双重刺激,早已面红耳赤,咬牙:“段步周,你别太过分了。”

    “行。”他轻笑一声,“胆小鬼。”

    陶知南感到那手有所松开,心想他应该还是有所忌惮的,不至于在这堂堂办公室干那种事,然而下一秒,她天旋地转,措手不及被他一个打横抱。

    她完全不知道这个人要干什么,惊叫一声,可怕被人听到误会,又堪堪咬住嘴唇,只是小声问:“你要抱我去哪里?!”

    段步周抱着她绕过桌子,打开办公室的隐藏门,走到里面的屋子。

    陶知南还没反应过来便被抛到大床上,身体顷刻间陷入白色被褥里,她双手撑着上半身,茫然地打量四周,普通房子大小,且摆设得极为简约,一张床,一张躺椅,装修是酒店的冷淡风格,毫无小家的温馨。

    她猜想这或许是他独有的临时休息室。

    段步周站在床尾,三两下将衣服和裤子脱了,上了床,倾身就压了过来。

    她回过神,被他沉沉的身体压着,有些难受,然而无法否认,他身上有股异性的生理气息,越近距离接触越明显,霸道到叫她无处可逃。

    她平躺在他身体之下,即使已经有过两次亲密关系,依旧无法自处,一会目光躲闪,一会又小心翼翼地望着他。

    男人垂着眉目,在她的目光中去解她的盘扣上衣,动作不慌不忙,他没有表情时,那坚毅的脸庞显得格外的认真,可这只是表象。

    扣子解了一半,那人盯着那半露不露的浑圆,禁不住掏了出来,迫不及待上手又揉又捻,而后抬眼看她,“拍个戏,怎么还瘦了一点?”

    她完全不想答,甚至有了想拿开他那邪恶手指的念头。

    他不追问,呼吸渐重,动作也不再小心翼翼,身子早已泛起蓬勃热气,索性低头,吻上她的唇,那总是倔强又柔软的唇,被他轻轻含住。

    陶知南感受到他微凉的唇,闭上眼,原以为至多不过几十秒,谁料这人极尽耐心,吻得湿稠一片,咂舌声响亮,弧形舌尖化作利剑,不停伸出刺探,她起初躲躲闪闪,慢慢的,身炙心热,脑袋发昏,也就顾不得了,他们触碰,缠绕,却又并未能真正相连获得满足,于是只能这般津液交换,喉咙低鸣,身子更是紧紧贴着,一切只剩本能。

    陶知南第一次感到力不从心,身体却不知停歇是个什么滋味,明明已被掠夺呼吸不畅,却依然抬起手,颤巍巍地摸他的脊背,迷迷糊糊在床上滚了几遭,又在片刻过偏过头,吁吁喘气,他转移阵地,埋首在她脖间,嘴唇重重地含吮光滑娇嫩的皮肤。

    陶知南仰起头,嘴里溢出一声接着一声的吟哦,那刮过胡子的下巴青茬无数,惹得雪白脖颈皮肤泛起此起彼伏的战栗。

    她恍然想起明日还要出工,不想脖子处被啃咬得惨不忍睹,一边抱着他的头喘气,一边小声叫他轻点,那人仿佛耳聋了一般,湿热双唇一路下滑,将早已裸露的雪白一口含住,女人模糊感受到那里被含在唇舌间,又被吸又被咬,百般作弄,不是顽童,胜似顽童。她挺起身子,眼神模糊了,什么都不做,任由摆弄。

    男人身体乘势挤进她双腿之间,隔着那丝滑的布料小幅度地摩擦,那里是个嗷嗷待哺的小鸟,不得满足之前欲望愈发膨胀,凭着本能的动作,他的腰部已然开始前前后后试探,大有一展身手的意思。

    如此近身,一切都无比真实,男人自然忍不住,手往下,将那百褶裙推到腰间,大展贴着臀侧,毫不留情地扯下那薄如蝉翼的丝袜,随后隔着那最后一片遮羞布轻揉慢按,那手指指腹的薄茧磨出稀碎的声音,力度强势,她想挤掉,不料连同手臂也夹住了。

    那人抬起凌冽双眸,声音粗哑:“松开点,我再揉揉。”

    不待她松不松开,有力的手臂已然把她双腿掰向两边,仿佛刚才的话就只是一个命令,起个通知的作用。

    陶知南不知如何是好,半推半就就打开了,大概觉得羞耻,早早偏过头,闭上了眼。

    又弄了一会,那修长的手指轻巧地把布料拨到一边,随后硬如铁棍的东西一下一下轻打着她的花蒂,湿滑的液体溢出,一擦而过,她的身体一颤,后知后觉意识到那是什么,睁开眼,双手慌忙推举他胸膛,含糊嚷了起来,“不,你没有戴,不行——”

    “我说没有了吗?”男人稍微顿了顿,睨她一眼,随后探身从沙发抽屉里拿了一盒,看了眼那上面的数字,见没有过期便撕开包装,当着她的面戴上。

    他摆弄好女人双腿,进去,有意在里头停顿了下,感受那来自四面八方的挤压,有一种既被包容又不被包容的感觉。

    再看那女人,已然把头偏向一边,双眼半眯,樱唇轻启,缓缓地喘气,那种难耐的表情真是另一种滋味,他慢慢开始进进出出,说话声里带着喘息:“看着我。”

    她哪敢看,倔强地看着堆迭到一边的被子,床榻晃得厉害,她的视野渐渐模糊,他好像比她更熟悉自己的身体,总是往她最不能忍受的地方顶撞,行之无误,轻重相交。

    她被如此折磨,忍耐不住叫出声,他又伏下身子,紧紧抱着她,动作加快,喘息声就近在耳边,双方的气息和声音都缠绕在一起,浑然一体,他们也确实相连成一体,这是世间最为亲近的姿势,在人诞生之初就已然存在,起初为交配繁殖而生,后来被文明赋予了风月等各种含义。

    陶知南不知道他们算什么,偶尔某个瞬间,认为不该这样子,可事已至此,尤其男人的身体还伏在她上面,多想都显得自己滑稽。

    段步周越做越勇,双眼不再平静,手按着她腰侧,想把她翻个身,陶知南察觉到他的意图,一点都不想动,下意识就抓着他的手。

    男人抬眼看她,她说:“我好累。”

    她拍剧拍得天天睡眠不足,这几日还担心电影选角的事,这会上床,是真的一点都不想动,能躺则躺。

    他眼里疑惑了下,很快便明白过来了,“行,你躺着,我来动。”

    他直起身子,改为扶着她的腿,如此的善解人意,然而那动作依然是大开大合,每每深入,她都不由自主地哼哼叫出声,她也渐渐意到,这种纯粹的叫声也在消耗她的体力。

    然而这就像是一场已经上了高速的车,一般都不会停止,直至床尾响起了突兀的铃声,她注意到时,段步周已经转过头,拿起手机接了起来。

    似乎是秘书来电,谈的是开会的事,段步周早已调整好语气,脸色也复归正经,然而底下,他仍旧贯穿着她,劲腰缓缓地挺动着。

    陶知南身体蔓延起一股难堪的情绪,却又被刺激着,不得已,只能紧紧咬着唇,于这微妙中,忽然又想起先前跟何桃打电话时,不小心窥听到的偷情之事。

    她觉得挺戏剧的,原来,人人都可以是这般的不正经。

    聊了几句,段步周放下手机,低骂一句:“操,我忘了还有一个会。”

    陶知南听杜骆提过一嘴,这会也记起来了,当时怎么想来着,她认为他有事要忙,大概率不会怎么理会她,可能就说几句话这样,谁想到,竟然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她自个郁闷,忍不住小声阴阳怪气了一句,“这都能忘啊?”

    她开口说话,却发现声音已经嘶哑,无奈,只能保佑这休息室真的隔音了。

    段步周看她一眼,说:“你不听话,太想修理你了。”

    陶知南不想听这话:“你还是去开会吧。”

    “不急,还有十分钟,够了。”他按着她的腰,作势要抓紧时间来个痛快。

    陶知南提醒他:“射了之后容易精神萎靡,你难道想被员工看到你那个样子吗?”

    段步周在释放与不释放之间犹豫,他又不纵欲,平时身体状况良好,不至于到她所说的离谱程度,但那样子去开会也确实有些荒唐,而且,他喜欢在这种事上讲究水到渠成,任何事情过于仓促都会减少很多自然而然的乐趣。

    想了想,他强迫自己抽身而起。

    这事做到一半,男人自然有种不得劲的感觉,穿衣服动作都有些暴躁,穿完后,给她盖了被子,让她在屋里乖乖躺着,“等我,我回来再好好弄你。”

    陶知南扯过被子盖着,一边乖巧点头应是,一边看他拨弄下面,衣冠楚楚出去开会。

    待确定他真的离开后,自己麻溜下床,捡起衣服穿。

    她已经在他里面待够久了,再等下去,不知道会被外面的员工如何八卦。

    这办公室不知道怎么装修布局的,陶知南的目光在房间里转了一圈,连镜子都没有找到,只好拿出手机,打开前置相机,稍微整理了下,确认不会有太离谱的咬痕后推开门。

72、下次的事下次说

    陶知南胆战心惊地穿过办公区,办公座位上的人寥寥无几,似乎都去开会了,其余的人看她一眼,又继续埋头于电脑之中,她仍是有些不自在,待下了楼之后坐上出租车心情才稳定下来。

    回到酒店,她拿上行李退房,随后便去赶最近的一趟高铁。

    她来回奔波,身体终究是太累了,一上车就躺,躺了一会,耳边接二连三地响起了铃声,先是电话的铃声,而后是短信的通知声,前前后后不下十个。

    这般密集的铃声,跟催债似的,她只想到一个人,也只有那个人会这般给她打电话,她的睡意一驱而散,心口鼓动着,脑子高度活跃,想了想,终于拿起手机,目光将那串电话忽略无视,熟练地设置了静音,而后把手机放到一边,不再看了。

    她直接在车上睡了几个小时,下车时精神已经有所恢复,过出站口还哼了小曲。

    回到出租屋,李欧菲这个点在剧组,不在,她把行李往旁边一推,才拿出手机,找到最近的来电打过去。

    这人自狂无边,又被奉承惯了,她是不想讨好理他,但选角未定,不宜过于落他面子。

    一接通,果然就听到了他的不满质问,“你跑去哪里了?”

    陶知南相当平静道:“我回到西阳了。”

    段步周轻笑一声,十足十的没好气:“我是伺候你不舒服吗?你至于这么不声不响走了吗?”

    陶知南不跟他争,也不跟他吵,“我明天一大早要出工拍戏,今天必须回到西阳。”

    “这么赶啊。”段步周想到早上在酒店时的碰面,又道:“那你说请我喝酒,敢情全都是骗人的啊。”

    他其实心里早有数,她那时说的话,一个字都不能信,这会把话拿出来说,不过是气不过。他开会结束,迫不及待回到办公室,想着继续舒服舒服,谁料推开门,看到的却是了无一人的休息室。再看外面的监控,几乎是他前脚一走,她后脚就跟上了。

    这人终于学会跟他演戏了,却是跟他人前一套,人后一套。

    陶知南脸色保持不变:“喝酒伤身体,不喝是好的。”

    段步周轻嗤:“关心我啊。”

    “随口提醒。”她顿了顿:“你要觉得是关心那就是关心。”

    “很好。”段步周笑了声,说:“下次,你先好好关心下我兄弟。”

    陶知南反应了好一会,才意识到他话里说的是浑话,她不想接话,很想挂了电话了事,然而她已经有点摸出这人的性格了,是个容易记仇的,你不给他好脸色,他只会愈发放肆,想到那扑朔迷离的电影选角,她忍了忍,说:“如果没别的事,我先挂了。”

    不等他回应,她直接挂了电话,深呼吸,调整气息,而后该干嘛干嘛。

    她足足请了一天的假,往后的拍摄愈发紧张了,一连几天早出晚归,不过也鲜少觉得累,大概是这次演的是女主,她浑身是干劲,同组里的人也相处融洽,包括那个似乎还没戒掉烟,天天吃薄荷糖的方成樾。

    一天,她还在跟方成樾走戏,手机来了消息,她打开消息框,见到经纪人发来的文字,险些控制不住当场跳跃起来。

    从申城回来后,她便把同《渡我》剧组沟通的事交给了经纪人,几天过去了,那边总算是定了下她,在进组时间方面也通过了协调。

    意思就是,再过二十天,这边杀青,她无缝进组。

    方成樾无意瞧见,说:“下一部戏定了?”

    陶知南不想张扬,克制着略一点头:“嗯,定了。”

    她候戏找个了椅子坐下,想了想,给母亲陶若灵发了消息,陶若灵是圈内人,又是她母亲,她习惯向她报喜。

    陶若灵估计是忙,过了一个小时后才回道:“挺好的,挺好的。你演上了陈导的电影,让你经纪人多给你营销一下,发些通稿,后面也好找戏。”

    陶知南说:“这可要保密的。”

    陶若灵不太当回事:“你太实诚了,经纪人也是见你年龄大了不上心,有的钱该掏还是要掏,这时候不掏,等你人老珠黄了,在街头卖艺别人都没兴趣停下脚步看你。”

    “我就好好想演好戏。”

    “我跟你经纪人聊聊。”陶若灵顿了顿,又感慨:“要我说,当初就不应该签经纪人,我负责你当你的经纪人,知根知底。”

    陶知南这可不知道该怎么应,当初出事之后,陶若灵当然还是支持她逐梦娱乐圈,但眼光过于挑剔,认为越是这样,就越要演主角或者重要配角,不然真是印证了资本不敢用她的传闻,事实上,资本确实不敢用她,她实打实的空档期了好久,最后还是她低下头,不让陶若灵插手,换了一个更专业的经纪人来,她也渐渐演起了一个一个的小角色。

73、他来探班

    约一周后,《渡我》剧组在西阳的一个影视基地秘密开机,她知道电影开机时间,搜了下有无相关新闻。

    有一些报道,但几乎都是些捕风捉影的,电影没上映之前,剧组想尽可能地保留神秘感,连官宣都没有。

    她收收心,劝自己不急,等拍完目前的这个短剧,再进组。

    她重新投入当前拍摄中,有时候一次过,有时重拍,总的来说,还是一次性过的比较多,奈何拍摄进度比较紧张,通告上的戏份是密密麻麻,当晚毫无意外又没有准时下班。

    方成樾见她又去坐片场的椅子,说:“陶老师,你上去坐会吧。”

    陶知南先是客气拒绝,后来他说要去房车对戏,她也就跟着了。

    一进去,陶知南就有些后悔了,房车太小,说的台词又太过于的暧昧,她说台词时情绪饱满,听在耳里相当不好意思,总而言之不如在外面对戏自在,方成樾可能也觉得,后来不约而同就改为聊天说话。

    好在导演那边布置完场地,很快呼叫他们了,陶知南下车,跟着方成樾往拍摄场地去赶。

    谁料刚到那边,便在片场见到了一个意外之人——

    段步周。

    他站在忙来忙去的工作人员之间,显得略为的格格不入。

    没人知道他是怎么进来的,小剧组工作人员不多,等同于没有安保,混进来陌生演员或群演也不奇怪,怪的是他这个人,站在那里,不像是路人。

    这个剧组的工作人员平均年龄都比较年轻,还没怎么深入职场,不知道段步周的大名,见他身边跟着司机小杜,还以为是什幺小领导,便不太敢过去请人离开。

    夜晚天黑,他的身影杵在院落之中,挨着一棵修剪的松树,陶知南一眼看过去没瞧清,他又没出声,等注意到时,已经在他几步远外。

    她的脚步顿了顿,下意识想叫声“段总”,可一想到自己跟这人又没有关系,连朋友都不是,等同于陌生人,于是仍旧熟若无事从他身边擦肩而过,跟方成樾一同穿过院子,进了拍摄地书房,紧张地投入拍摄中。

    对戏期间偶然抬头,被站在外围的段步周吓了一跳。

    他这会不是被无视的人了,由制片人助理陪在身边,他双手抱在胸腹前,一脸严肃地看着现场忙忙碌碌的工作人员,颇像过来视察的。

    陶知南下意识就低头躲开了他的目光,下一秒觉得这样子像极了心虚,又熟若无事地抬头,忽略他,跟导演说她突发奇想的一些动作设计。

    她跟导演沟通,那段步周仍然站在一边,偶尔若有所思睨她一眼,无话胜似有话。

    她心虚别开目光,心想着,这人是故意的,专门分她的心,还得她拍戏的重拍率都低了。

    拍完通告单上的所有戏份,时间已经过了凌晨,剧组收工,她换回自己的衣服,准备离开,打的车都已经到了外面,可这时,制片人助理不知道从哪里出来,叫住了她。

    “陶老师,你等一下。”

    “怎么了?”

    “段总在另一个房间等你,说要跟你说些话。”

    陶知南一听这个名字,下意识看了四周,段步周这会早已经不见了人影,原来他还没走啊,在另一个房间,还专门等她。

    她心里骂人,脸上保持淡定,“我跟他不是很熟,他找我要说什么话?”

    “这我就不知道了,上头叫我好好招待他。”制片人助理是一个小姑娘,担心她遭遇潜规则:“你要是觉得不方便,我就给你推脱了吧。”

    陶知南害怕她散发八卦,连忙说:“你别想多了,我认识他,有过几次合作,可能是下一个组的事,他在哪里,我去找他。”

    话是这么说,去找人的路上,她已经在心里将他骂了个遍。

    等推开门,见到那人坐在椅子上闭目养神,当即沉声道:“你这样子突然找我,有没有想过会给我带来麻烦?”

    段步周睁开眼:“我说过是来找你的吗?”

    “?”陶知南:“那你是来干什么的?”

    段步周站起来:“你们剧组的制片人广发项目书筹资金,我过来看看有没有投资的必要。”

    他看着她,语气轻松地吓吓她:“资金不足的组你也敢进,也不怕拍到一半没工资。”

    “你在说什么?”陶知南不信:“都开机了,怎么可能资金不足?”

    “有什么不可能,剧组一天的花费可不是只有四五千,那么多人,都是要吃饭的,什么都要钱,或者哪个投资方撤资,资金链就断了。”段步周挑眉:“你是演员,不可能连这些都不知道啊?”

    陶知南不以为然,大概是她只是一个拿钱演戏的小明星,不太对这些感同身受。

    “这些事确实与我无关,你想投资,找我不如找刚才那位小助理,她能联系上制片人。”

    “找谁了解都一样的。”段步周硬是要跟她扯这剧:“你这拍的什么剧?”

    “不明显吗?”陶知南道:“一个短剧。”

    “一点剧情都没看到,就只看到大庭广众之下搂搂抱抱,不知道的,还以为在拍三级片。”

    陶知南觉得他简直大惊小怪,没好气:“你没看过电视吗?这都还没到清场的时候。”

    段步周轻嗤一声,又问:“清场的时候是怎么样?”

    陶知南哑口无言,这要她怎么说?他都能说出今晚书房男女主的对手戏像是拍三级片,那清场岂不是会被他当做是拍A/V?

    段步周想到什么,又笑说:“这么看,资金链断了也不意外,毕竟这东西能不能过审都不知道,指不定投资的都得赔,投资的人是哑巴吃了黄连,有苦说不出。”

    陶知南不得不问个清楚:“你是投了,还是没投?”

    段步周说:“没兴趣投。”

    陶知南险些听笑了:“那你找来这里干什么?”

    段步周定定看她,一副她理应知道的表情,她瞬时就想到了先前那通电话,他说的荤话。

    男人啊,就果然是小头支配大头,她极其的鄙视,板起脸:“要是没事我就回去休息了,我明天还要早起出工,就不陪段总你消遣了。”

    段步周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她是真困,情绪都淹没在困意里,但要他真说没事,搞得他故意来找她似的,他也就是顺路过来了一趟,打发时间而已。

    他随便找了个问题问:“你这戏要拍到什么时候?什么时候进那边的组?”

    陶知南记得他说过导演讨厌轧戏这事,不知道他对此是何看法,虽然自己已经签了合同,但还是补充道:“我很快就拍完了,不会影响电影的拍摄的。”

    段步周:“很快是多快?”

    陶知南:“15天。”

    他点了点头,终于不再说了,陶知南见他真的没问题后赶紧溜之大吉,有多快走多快,不知道是不是她打的车等太久,另载别的乘客走了,一时间,她站在马路边上茫然地找了一圈,也没找到她打的车。

    这时,段步周从后面走过来,站定在她边上:“坐我的车吧,顺路。”

74、请她上车

    陶知南一开始是想拒绝了,然而这大半夜的,打车确实挺麻烦的,而他的商务车已经到了近前。

    月亮高悬,在影视基地的青石板砖上洒下一层薄似雾的亮光,她犹豫着站在原地,望着自己的影子犹豫不定。

    段步周踩下阶梯,瞧她一眼,想了想,破天荒地给她开了车门,歪头,绅士地做了个手势请她上车。

    陶知南不得不正色说:“我们的关系没有那么熟。”

    段步周耸了耸肩膀,说:“还好吧,可能没那么熟,但也不是陌生人啊。”

    夜里太黑,月光和路灯都微渺,他轻松地挨着车门,神情和姿势都懒洋洋极了,她想,应该会有不少人迷上这种不经意间从容自得的气质,人本质就是一个总是容易被一些表面的皮囊所吸引。

    陶知南双眼瞧着他,他又说:“我们可以在车上聊聊你的电影角色。”

    陶知南下意识又问:“我演什么角色?”

    问出这话后,她才意识到自己对自己的角色还一点都不清楚,合同是签了,但具体演哪个角色都还没十分清楚,就知道一个名字,叫胡淮,这中间可出的问题可多了去了,要是那合同说她演的胡淮只是一个龙套角色呢?

    段步周下巴点了点车内,示意她:“上车聊。”

    陶知南想了想,到底没能做到坚决的拒绝,只好顺从地上了车。

    关了车门,那人打开手机,打开一个文档,随后便把他手机扔了过来。

    “这是初始的剧本,你在车上看看哪个角色是你演的。”

    陶知南始料未及,只能下意识接住他的手机,可是犹如接到了一个烫手芋头,相当的不自在,原本单手拿,不知不觉改为双手捧着。

    大概是因为手机包含了太多隐私,就等同于内裤一样私密,一般人不会轻易让人给拿到,她这会拿着他的手机,拿远不上,拿近点更不是。

    段步周可不知道她这么点时间心里就产生了这么多的想法,侧眼瞧了她坐着的姿势,就觉得她这幅模样怪呆。

    陶知南大概扫了眼手机屏幕内容,上面已经打开了一个文档,她说了句:“这剧本很长吧?”

    段步周:“嗯,认真看的话,指不定要几个小时。”

    那她在车上肯定看不完了,陶知南有点放弃阅读,都到这了,索性直接问他:“剧本主要说的是什么?”

    他忍不住揶揄道:“剧本都递到你眼前了,你这都不看?”

    陶知南道:“我在车里又不能待几个小时。”

    段步周还是随随便便说了个大概,总的来说,这是一个发生在战争后方的犯罪故事,失去丈夫的女人,报团取暖,却在某一个晚上发生了件命案,她们互相怀疑对方是杀人犯,互相指出对方身上的缺点,跟感情不和的夫妻一般,专门往心窝里捅,大家变得面目全非,无法忍受之时,喊杀人犯自己站出来,可没有人主动站出来,于是她们不再抱团取暖,日子过的更为艰难,最后结局揭示,杀人犯是村里的一个沉默寡言的老好人。

    末了,他问:“导演让你演哪个角色?”

    陶知南嘀咕:“你也不知道啊。”

    段步周轻声说:“我又不是导演,就知道主演是谁的。”

    她一听,脱口而出:“那主演是谁演的?”

    段步周瞧她一眼,只说:“是一个新人,保密。”

    陶知南很想问怎么选上一个新人当女主的,然而真问出来,难免显得她多嘴,便打住了嘴。

    一路上再也很少话,陶知南拿着他的手机,总共就看了几页,她实在是困,看几行就忍不住打哈欠,跟学生时期上课犯困一模一样,另一方面,想到这是别人的演的角色,看了几页都看不到她的角色,她更是兴趣淡淡了。

    等到了她的小区门口,她把手机还给他,迫不及待下了车,连一声再见都忘记了说。

    段步周坐在车里,目光越过暗色玻璃,望着她急匆匆的背影琢磨。

    杜骆重新发动车辆,往云留公馆开去,段步周收回目光,不一会,想到那人刚刚拿他手机模样,不由自主地低声感慨:“怎么会有这么呆的人呢?”

    陶知南上了楼,那李欧菲的下班时间跟演员不太一样,早就回来了,这会房间已经不亮了,大概已经上床休息,她尽量把动静弄小一点,轻手轻脚,洗漱洗澡都关门,等把一切都忙完后自己也赶紧上床,准备睡觉。

    也不知道是不是受段步周影响,她已经有些担心剧组的资金问题了,如果资金链出了问题,她的工资难免会受到影响,另一方面,她也不想辛辛苦苦拍的戏播不出。

    隔日,寻了个空,见李欧菲也在剧组,就委婉地问了这个事。

    李欧菲自己就是个编剧,对资金问题不太清楚,但还是让她放心:“这资金问题不用你操心,没有筹到资金,万姐怎么敢开这么大的组?”

    李欧菲话里的万姐是这剧的制片人,一个从记者转行过来的制片人,行动力很高,见到眼下的短剧视频有发展前景,然而又看不惯短剧的粗制滥造,下决心要做一个比较有质量的剧,实话说,在短剧的行业里,她们这种搞横屏拍摄的,已经算是一个比较大的剧组了。

    陶知南经李欧菲这么一说,她的一颗心勉强放下,继续拍戏去了。

75、资金问题

    然而,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剧组里还是开始流传资金问题了,先是一些比较比较边缘的打工人,可能是听了些墙角知道了万姐找了几个投资人吃饭,开始担心拿不到工资。

    后来愈发离谱,就传成了剧组由于发不出钱已经停工,营销号不知道哪里得到的消息,捕风捉影,在网上带节奏,装模作样地起了个标题说:是行业寒冬吗,这个剧组居然资金链断了,这主演不是还挺有名气的吗?

    也没说名字,就带了她照片。

    底下评论上千条,说什么的都有,有人阴阳怪气她演错了类目,拍十八禁绝对会大卖,有的顺着杆子爬,说她本来没啥名气,担不起投资,继而又说什么现在的资本真傲慢,明明是影视寒冬,还专门捧她这种有过不好绯闻的演员。

    这个世界上就是不缺看热闹的人。

    陶知南意识到这是冲她来的黑稿,一开始不服气,这资金问题关她屁事,后来想到自己是主演,可不是什幺小配角,确实应该承担起拉投资的作用。

    但这黑稿也太离谱了吧,她作为主演都不知道资金有没有问题,不相干的人反而说的有模有样似的。

    陶若灵也注意到了这些通稿,跟她聊天时十分乐观:“不怕人不火,就怕没声,说明你好起来了。”

    陶知南都不知道自己好起来了,就接了一个短剧主演,和一个陈导电影的小角色,就惹来了这么多黑稿。

    剧组很快察觉到了网上这风向,这资金不管有没有问题,这样传下去难免会对剧产生不好的影响,本来就是投资越多越好,要是因为这些传闻影响了一些潜在的投资人,那是得不偿失的,于是剧组很快整了个声明出来。

    声明一出,网上的营销号总算是消停了些,陶知南也相信剧组的资金链没有问题。

    然而所有的事情是她过于的想当然了,没过几天,制片人来到片场找上她,说了她片酬的事,由于资金紧张,她剩下未发完的片酬可能不会那么如约发放到她账户上。

    陶知南心里一咯噔:“万姐,资金是不是出问题了?”

    “不是出问题,资金暂时周转不开。”万姐想了想,说:“或者你可以考虑下片酬入股的方式,等上线了,有了在线收入后,根据入股份额分成。”

    剧组的很多工作人员工资不是按月按天发放,陶知南的也不例外,但她的片酬要跟经纪人分成,可做不了主,隗青也肯定不会当老好人。

    目前为止,她是只收了一小部分的定金,按约定,拍摄期间付一部分片酬,拍摄结束后再付一部分片酬,而有的演员强势,基本拍摄完成之前就要求结清片酬。

    万姐试图说服她:“导演专业水平很高,你看了剧本,相信你对我们的剧也有信心,是不是?”

    陶知南可没那么不识好歹落制片人面子,只能点头,但实话说,一剧一命,像这种二人转的剧本,剧情其实是没有什么新意的,项目书写的再好看,也不过是新碗盛旧汤。

    “那我是建议你以片酬入股的,行情好的话,分成会比固定的片酬拿多个几倍不止。”

    陶知南不好明面拒绝,将事情推给经纪人沟通。

    晚上下班后回到出租屋,陶知南看到李欧菲还没回屋,忽地想到她作为编剧,签的也是分成模式,于是趁她在客厅看电视时,起了跟她打探的心思。

    李欧菲一开始没听清,放低了电视声音,她又说了一遍:“你跟剧组的合同是怎么签的?是保底还是分成?”

    李欧菲这人性子豁达,完全不藏着掖着,直接道:“先拿基本保底,后面根据上线结果拿分成,不过分成应该没多少,这个剧本我打磨了几个月,要是上线首月能拿到个几万我就谢天谢地了,比不上你们做演员的片酬,我现在就是希望你跟方成樾,能随便大火起来,这样或许还能多卖几个平台。”

    陶知南的片酬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拿健康熬这么一个多月,到手要交税,后面为了以最好的状态进组,她到时还打算花点钱去做保养再进组呢。

    陶知南又问:“如果剧火了,你们这种是不是每个月都有的?”

    李欧菲摇头,笑她天真:“你以为是哈利波特那种风靡全球的作品吗?能保那些演员一生荣华富贵。而且我们拍的是古装,成本高,那场景道具和衣服,都是哗啦啦的流水,剧组里有人怀疑资金出问题了也不假,别人拍一部短剧,几天完事,我们一个多月,比别人多了十几倍,成本也是肉眼可见地跟着翻。”

    至于翻多少,他们搞不清楚。

    一分钱一分货,万姐想做精品,就不可能用短剧的投资来拍出精心打磨的效果。

    制片人又找了她一次,这会没有上次那么委婉了,直接说账目已经越来越大了,大有堵不住资金缺口的风险,后面找后期制作公司,也都是要钱,即使我东凑西凑拍完了,但若没有资金补上,这项目可能就流产了,原地解散了。

    陶知南听得一愣一愣的,最后问了个听起来很天真的问题:“真的都没有投资人来看看我们剧组吗?”

    “有是有,但都没有谈下来,那个LE传媒的段总……”说到这,制片人若有所思瞧她一眼:“你跟他是不是认识?”

    陶知南感觉是上次段步周来找她,被制片人知道了,指不定当成了一个绯闻,所以才这般的试探她。

    “认识是认识,但不是很熟。”她实话实说,又不想显得此地无银三百两,关心问了句:“他确定是不投资吗?”

    万姐道:“见了面,迟迟没有消息。我心里没底。”

76、该不该投资

    陶知南习惯了当一个勤勤恳恳的小演员,对于项目会不会中途破产有过一些担心,如果真的不能在网上看到自己辛苦一个多月拍出来的成果,她确实会感到可惜。

    然而终究不是什么老板,她做好自己的本分,拿点片酬就不错了,跟制片人一如既往地客套,过后该干嘛就干嘛。

    离杀青还有五天时,刚好是方成樾的一个生日,那时整个剧组已经穷得都没有弄个像模像样的生日宴,就请工作人员吃了个甜筒,还是男主方成樾请剧组的人吃了大大的蛋糕。

    陶知南以为最后几天大家会忙的都没有时间,哪想到会突然来这么一下子,她都没想过庆生这事,礼物也没有准备,见导演给方成樾送了手工制品,自己吃着蛋糕没有准备礼物,很是尴尬,最后想了想,花了几千块钱请剧组的人吃了烧烤和奶茶。

    那生日算是紧张的拍摄过程中的轻松时刻,收拾完庆生现场,该拍戏还是要继续拍戏。

    收工结束后,回去时又是伴随着月亮回去的。

    夜早已深,陶知南回到出租屋,飞快收拾了一番上床休息。

    却睡不太着,辗转反侧,毫无意外失眠了。

    她又拿起手机,好巧不巧刷到了制片人在朋友圈发的长文,那长文内容里说起自己满腔的抱负,原本雄心壮志组的局,还把房产都抵押出去,想在各方面都做的好一点,更好一点,却终究是低估了现实,高估了自己啊……

    现在短剧行业,普遍六七天拍完七八十集短剧,让演员十七个小时都待在剧组里,甚至连轴转,她这个剧组打算用一个半月的时间来拍摄,在某种程度上,已经称得上精心打磨了,一切服装场景道具,都在有限条件里做到符合人物情节。

    剧组还给所有的工作人员都签订了正式的劳务合同,不至于让他们毫无保障。

    发自肺腑的文字,挺真挚的,也挺让人感到唏嘘的。

    陶知南人到三十年,早就过了那种天真热血的年纪,没想过当什么圣人,然而仍是字字看完了。

    她是真被制片人的小作文给影响了,无法无动于衷,唏嘘之余,想到自己能力有限,多想只是徒增伤感,遂赶紧切到另一个平台,打算随便刷刷点娱乐视频,忘记这些烦恼。

    可能是她近来搜过相关关键词,刚切到另一个APP,大数据便给她推送一个短剧APP发的喜报,具体内容是某某分账剧,主演获得分成高达两百万。

    这可比她那点片酬高多了。

    夜晚时间,是个很容易产生冲动时间。

    一时间,她是真的有点心动,于是反复地去看那些分成高的短剧,与其说是不相信所看到,实则是蠢蠢欲动,想说服自己也去赌一把。

    不过,她的片酬已经定了,经纪人肯定不会同意拿片酬去入股,她也没有啥闲钱,想了一圈,她就想到了那条被她置之不理的项链。

    之前就有了转手卖了,拿点现金的打算,却迟迟拿不定主意,而且又是那段步周送她的,万一他要回来呢?这种贵重礼物,法律上似乎还支持拿回去的吧。

    她现在想事情总是忍不住瞻前顾后,很多问题都必须得提前想到,可她也是真不想主动联系他,但为了避免一些潜在问题,还是很有必要联系,说个清楚的。

    一鼓作气,趁着心情还算好,索性就打了个电话,心里也想着,如果这通电话今晚没接通,或者他不愿意她转手卖了项链,她就打退堂鼓,本本分分做她的小演员。

    她竖起耳朵,认真倾听着那一成不变的嘟嘟声,大概是第十几声时,听筒里的机械声变成了人声。

    “喂。”是段步周熟悉的声音。

    既然接通了,她仍是客气地说:“段总,你好。”

    段步周都睡觉了,都没想到她突然打电话过来,觉得稀奇,但也忍不住说了句:“你现在是都习惯大晚上给我打电话了吗?”

    陶知南继续说下去:“你现在有空吗?”

    段步周一般把睡觉时间归类为忙的状态,现下说空也没空,不过被吵醒了,那就算是有空吧,也就“嗯”了一声,说:“你想说什么?”

    不等她答,他接着不正经地笑了笑,语气暧昧:“大晚上的打电话,你最好说些我爱听的话。”

77、你很缺钱吗

    陶知南仍是把他的话当耳边风,斟酌了下,道:“你那条项链,我打算卖了……”

    她没说完,话只到一半,那边就打断道:“我送你的东西,都没几个月,你就惦记着卖掉?”

    陶知南认真道:“如果是送我了,那就是我的了,我有权去处置,你同意吗?”

    段步周听她这么别扭的说辞,大概也知道她在担心什么,笑道:“是,要不要我给你签个条约,上面写个无条件赠与?”

    陶知南巴不得他这么做:“如果可以的话,那也行。”

    段步周沉吟了下,沉下声音问:“你很缺钱吗?”

    “不是……”她支支吾吾,打算不肯说,但想到若是不说清,后面难免有扯皮的事,索性就把打算投资短剧的事说了出来,“我打算投资一部剧,没有流动资金。”

    “你主演的那部短剧?”

    “……是。”

    段步周没想到她卖项链是为了这么个事,但细想也不奇怪,那制片人已经请他吃了两次饭,他忙着电影的事,是不想赴约,却还是抽空去了,去听听她这个剧是什么个剧情,这一听,直接打消了投资主意,他过往投资的作品,基本都是强剧情,对这种在一个院子里打情骂俏的二人转一点都不敢兴趣。

    作为剧的主演,陶知南不想让项目流产可以理解。

    不过,盲目投钱进去,是很容易打水漂的。

    “为什么想投资?”他说起工作相关,语气就正经了许多。

    陶知南随口就说:“有赚钱潜力,就投了。”

    段步周:“什么潜力?”

    “潜力啊……”这大半夜的,她突然兴起想投资,真要她长篇大论阐述这剧如何值得投资,如何会赚钱,可就就完全说不出了,她没有那个口才,也不能凭空扯来各种数据,支撑她论证这剧肯定能赚钱的。

    段步周明白了,说:“你什么都不了解清楚,你就敢投资,胆子什么时候这么大了?”

    陶知南被他说得尴尬,简直无地自容,她确实有欠考虑,眼下像个小学生被老师训斥一般,保持沉默不吱声。

    “好好拿片酬适合你。”段步周这么跟她说,想到什么,又问问:“还是说,片酬也发不出了?”

    陶知南不答,他心里就有数了。

    “投资这事可不能脑子一热就屁股做决定的,线上说不清,你过几天要杀青了吧,有空?”

    陶知南不想跟他线下见面,总感觉他不会正经谈事,于是开口道:“我杀青,下一个就要进电影的组,不是很有空?不过投资的事是我自己的事,项链我卖了,你没有意见就行,要不你说个明白,好让我心里有数?”

    “不是有两天的休息时间吗?”段步周跟剧组场务要了她进组日期,可没被糊弄过去。

    陶知南又说:“那两天我打算去美容院做下脸部保养,确实没空。”

    段步周感慨:“你进这么一个组,天天熬夜,折腾自己身体,值得吗?”

    陶知南心里一酸,他说起她的短剧,语气是相当的不屑,大有挖苦她目光短浅之意,可是她又没得选择。

    “你不用看不起我,你要是我这个境地,不一定会做的比我好。”

    “你做保养,也不能一天时间都待在店里。”

    陶知南索性直接道:“我真不想折腾了,打算好好补个觉养养身体。你大忙人,应该也忙吧,可以弄个线上的无条件赠与条约吗?”

    段步周说:“你过来,我给你打一针,伺候你睡一觉,包你脸色红润。”

    这话真是没法谈了……

    陶知南忽略他的荤话,继续往下说:“你要是嫌麻烦,就在电话里说一下,我现在录音?”

    段步周真是被她逗笑了:“你怎么这么实诚?录音还提前问我。”

    陶知南嘟哝:“你要是不愿意说就算了。”

    “以你这种性子,口头赠与你放心?”

    “……放心。”陶知南心想,其实她也不确定,很多法律条文可钻的空子可多了去了。

    “我送出去的东西,都是无条件赠与,你大可放心,我不至于小气到会出尔反尔要收回来。”

    “那……那条项链我就自行处置了?”她小心翼翼地再三确认。

    段步周说了两个字:“随你。”

    陶知南挂了电话,总算是松了一口气,那项链她早就看不顺眼了,戴也没地方戴,还不如出手换钱实在。

    隔日,她跟制片人联系了下,适当透露自己要出资的意图,也没说定,份额和分成这些都是要慢慢谈的,那制片人一听,当天就很有诚意地来片场看了她一次。

    两人接着上次聊了一些,陶知南也顺其自然地问了一些她并未了解的事情。

    又过了几日,正式杀青,陶知南那天意外接了个段步周的电话,她接了,象征性问他什么事。

    段步周直入正题说:“你不是不相信我吗?我让律师弄了个无条件赠与条约,物品信息发票信息都有,写的清清楚楚,我叫同城快递给你送过去。”

    陶知南都不知道他竟然还来真的,一时无言,也有点觉得这事较真到这地步上有点显得她过于斤斤计较了,然而他愿意折腾,她当然不会阻止,最后还是给他发了地址过去。

    杀青这天是为数不多提前下班的日子,拍了杀青合照后,她想请李欧菲吃个饭,当做感谢她这些时日给她做的女主人物解说,没想到那李欧菲要回家,明日就出发,今晚跟男朋友有约,婉拒了她。

    陶知南索性自己随便吃了点,然后就直接回出租屋了,打算回去好好洗漱,敷个面膜,争取八点上床一觉睡到明日中午。

    正优哉游哉地敷着面膜时,敲门声响了。

    她疑惑,冲门口喊:“谁?”

    “你好,你的快递。”

    她脑子有点迟钝,想了一会才意识到段步周说要给她弄个无条件赠送条约,叫了同城快递给她送过来,她不做多想,当即顶着一层黑色面膜泥就去开了门。

    打开门一看,哪里有什么快递小哥,只有一个穿着考究西装衬衫的段步周。

    此人抱着手臂,略微歪头,神情悠然中带了点小得意,风姿别样。

    她迟疑了半晌,完全不能把刚才那个声音和他联系在一起,下意识以为还有另外的人,探出头,左右看了看。

    可哪里有人,走廊两步空荡荡的。

    意识到真的没什么快递小哥后,她定着看他:“你来干什么?”

    “送条约啊?”他冲她扬了扬手中的文件袋。

    陶知南瞧了一眼,那文件袋也是真的正式,还用了密封条。

    陶知南没好气:“你是快递小哥吗?”

    还专门搞了个变声来骗她,也不知道是想干什么?

    “如果送东西是,那我就是。”段步周见她没有请自己进去,自己抓住门把,拉开,自她身边一脚跨过门槛,自如地挤了进去。

小说相关章节:俯仰之间

搜索
网站分类
标签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