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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二十年风雨人生】(7)
作者:荷残香冷
第七章
我低眉垂眼看着陆明远:“说说吧,咋进来的?”
“晚间值班护士都得查房,您这裸睡的习惯,啧啧……”他的语气里满是调侃。
哦,懂了,可……我后反劲的震惊看着他:“你……你的意思是,每天都有人过来查我的房?”
这哥们像是捡到了一个大笑话,乐不可支的簌簌发抖:“你先别急。”
能不急吗?好家伙,在我不知情的情况下每天都有人悄咪咪的摸进来呗?
谁呀?这么缺大德,咋不提前告诉我一声呢?
关键我这人睡觉还不老实,爱蹬被子。
哎呀,不活了,这让我咋去面对医院里的小姑娘,大媳妇的?
她们又怎么议论604号病房里爱光溜着身子裸睡的小寡妇的?
要么说陆明远这人贼精呢,他一眼就看穿了我的窘迫,声音贼坦荡:“我和院方打过招呼了你这个病房,由我负责夜间查房。”
我啊了一声,松了口气,接着又瞪了他一眼,发现这哥们儿也在目光灼灼的盯着我的身子,我俩眼神儿正好撞在一起:“每天都来?”。
我看他特自然的点头,心里那个气啊。
“哎呦……”伸手就掐住他腰上的软肉使劲一拧,抿着嘴唇,扬起脖颈与他对视,从牙缝里挤出仨个字:“好看吗?”
他嘶了一声,就俩字,干净利落:“好看。”
我要你说好看?这都多少天了,你天天晚上和小鬼子出任务一样,悄悄滴进村,打枪滴不要?
你好歹叫醒我呀,咱俩唠唠嗑不成吗?哦,每天悄咪咪的来再悄咪咪的走,哥们儿,你是来瞻仰我遗容的么?
“我下班到后半夜了,怕影响到你睡眠,再加上你……你睡觉不踏实,这不担心你着凉吗?”
我用眼神示意他,仔细看看,就这屋,光暖气片子,就仨,担心我着凉?
你这个有贼心没贼胆的小贼,看我不揭穿你的小心思。
“当然……最主要的是,我怕你突然和三年前一样,跟我玩消失,不过来看一眼,我不放心。”
这……咋这么会撩人呢?心里一羞,气瞬间消了大半。
看着他略显夸张的深情模样,这死出!我忍不住攥紧粉拳捶向他的胸口,可浑身软踏踏的,一点劲都没用上,这一捶,更像是对着他撒娇。
果不其然陆明远微微牵起的嘴角,任由我在他身上使着性子。
初晨透过窗帘的缝隙打在他结实挺拔的后背上,斜斜的一道光,晃的我眯起了眼。
这一刻背着光的他,让我看不清他的脸,他的五官轮廓被晨光烙印出一圈金色光晕。
我侧了侧身子,他诧异的盯着我,我笑着牵起嘴角:“别动,让我仔细看看你。”
“嗯?”他有些茫然的出声询问。
“你先别动。”我娇憨出声,他果真没再动了。
我半跪在床上,身体后仰双手撑着床板,调整了一下姿势,这个角度,我只能看清他的侧脸。
“啧啧。”这人怎么生的这样好看。是的,此时此刻笑起来的陆明远,少了几分冷峻,多了一丝……怎么说呢?
妖冶?这俩儿字,本不该用在男人身上的,却可以无比贴切地形容出此时此刻陆明远的气质。
他几乎看呆了我。
“在想什么?”
我慌乱的回过神儿,低头捋了捋鬓角的发丝,挽到耳后,然后抬头与他对视。
睫毛微颤,我想我的眼眸里此刻应该盛满了他,热情且专注:“有没有人说过你长的很好看?”
“嗯?有。”回答简单且直接,是他的作风。
意料之外的直白,又那么的理所当然的合乎情理。
他附耳过来:“你呢?有没有人说过,你长的很漂亮?”
他的嗓音很轻,却带着股莫名的魔力,温润的吐息打在我的耳蜗,让人心里一阵酥麻。
我低头,脸颊微烫,屁股下的床单被爱液洇湿了一小片,此刻我的小穴还在不停地涓涓流着亮晶晶的淫水。
我的脸更烫了,这……这淫荡的场面让我的小腹又升起一股暖流。
没有意外,他也发现了我窘迫,两颗躁动的心,十分默契地起了某种感应。
他刚才的量很大,被内射的滋味余韵未消,让我有一瞬间的慌神。
火热的滚烫感,电流般的震颤,大脑放空的惬意,全是他带给我的。
“有啊。我的前对象陆明远同志就经常夸我漂亮呢。”说完我就噗嗤一声笑了,不说点什么真的不行了,容易挨肏啊。
“这么巧,我前对象也经常夸我长的很好看。”他的声音很干净,三年的离别似乎什么也改变,却又恍如隔世。
“让我猜猜看,你前女友,一定是个温柔善良,秀外慧中,风华绝代的女子吧?”我不要脸的使劲往自己身上甩着金粉。
讲真的,我以为我的俏皮话会逗得他乐不可支,可没有,他一本正经的特别严肃,语气里带着些许无奈:“她……”
他口中的这个她字他拉的很长,我承认我没有沉住气:“嗯?”
“她哪里都好,只是以后遇到了事儿,能先和我商量一下吗?”
我……现在想想,陆明远妈妈的手段是真的老辣,心理暗示,语言艺术,什么母子情深,什么前途无量,美美地给我上了一课,什么叫做润物细无声,什么叫做杀敌于无形。
这堂课对于我薛桂花来说,可谓是影响深远,在改变了我一生的同时,也让我受益良多。
我这小家雀没斗过老家贼,输得是心服口服,我认了。
温故而知新,清清白白的薛桂花,陆妈妈还把你往土里踩。拖家带口的小寡妇,你是能生还是咋滴?这道关卡你过不过,它都摆在那里。
所以,床上情到浓处所说的话,可以是个美好的愿景,但不能成为一个把柄去拿捏人家陆明远,我薛桂花没有那么贱。
村里勾心斗角的事儿,我见多了,但都是直来直去,段位太低,凑个热闹看也就算了。
可陆明远家不一样,他妈妈,我这小身板招架不住,真要哪天再找上门,我的下场不过再次败北,黯然退场。
所以不能贸贸然的任由陆明远安排我们的未来,我得参与进去,听他的跟着他傻乎乎的回门,那不擎等着她妈妈揉搓我吗?
回头再把当成一碟小菜给叨了,也是我活该。
这不是我想要的,所以有些事情以前不讲不说,是因为天各一方,以为会相忘于江湖。
现在,既然郎情妾意,你浓我浓的谈婚论嫁都唠上了,那什么事儿都得摆到台面上,掰扯清楚。
事情就是这么个事儿,陆明远你要真心想接我这烂摊子,就得给个准信,你的和你家人的态度,要给我交个实底。
咱谁都别玩虚的,如果真心接纳我,我薛桂花,这辈子生是你陆明远的人,任劳任怨。死是你陆家的鬼,无怨无悔。
如果只是一场再次相逢的情非得已,我也坦然接受,只不过是三年前认过的命,再认一次而已。
何况,他还救过我的命,欠人的总归要还的。
我捋捋发丝,鼓足勇气抬头与他对视,似是下定了某种决心:“明远,我不想你为了我而为难,咱……”
可他根本不吝我这茬,眼神肉眼可见的冰冷下来:“怎么?我陆明远在你薛桂花眼里就是个吃干抹净走人的负心汉呗?嗯?”
这人,你倒是听我把话说完啊,我一粉拳捣在他的胸口上,这哥们纹丝未动,我疼的够呛。
我看他都不让着我,也来劲了:“嘛呢?能听我把话说完不?你是属狗的不?咋说翻脸就翻脸?”
陆明远看我龇牙咧嘴地甩着反震疼自己的手,脸上的表情终于柔软了下来。
他起身三下五除二,穿好衣服,走进卫生间,片刻后整理好衣襟拿了卷纸递给了我:“既然要谈话,那就正式点,光着身子只适合办男女的事儿。”
“欸……”我贱嗖嗖的劲又来了,一边接过纸巾,低头小心翼翼地清理着我的下体,一边嘟囔道:“坦诚相待你不要,那只好人心隔肚皮喽。”
半天没等来动静,抬头看见这尊大神还杵在我身旁,他见我看他,嗓音恢复了往日的低沉:“谈话之前先看看这个。”
说着,变戏法似的递给我一张牛皮纸袋,我顺手把手中的纸巾扔进垃圾篓里,接过牛皮纸袋,边拆线边问:“这是什么?”
“总院下的通知,三天后院里一些同志,当然也包括我,要去一趟燕京进行集中整训。”
“所以?”我看着从纸袋里拿出来的调令,什么意思?他这是要走了吗?好突然啊!
我的表情管理肯定失控了,埋怨道:“怎么这么突然?你这口风对我就这么紧?”
“通知年前就下达连队了,这次表现好的话,应该会提干,到时候我会请总院李书记亲自向你提亲。你我之间的事儿,我们自己就可以做主,我的话说完了,你不是想和我谈谈吗?可以开始了。”
说完,他拉过凳子,坐在了我的床头。
好家伙,这一天到晚的都看不见他人,合着在为我俩的事儿,操心操肺呢。
我这一感动,嘤咛一声就扑进了他的怀里,双手耷拉在他的肩上,与他对视:
“要去多久?”
他稳稳当当的接住了依旧浑身赤裸着的我,温柔的抚摸着我脑后的秀发,接着大拇哥勾起我鬓角的发丝,小心翼翼的挽到耳后。
而后捧起我半边脸颊,他的眼里似是藏着万千星河,让我一不小心就能溺在那片温柔里。
他勉强撑起来的气场,瞬间荡然无存:“大概三个月。会不会太长?我……”
“我等你。”说着我岔开双腿,坐在了他的身上,故意挺起胸来,在他眼前晃呀晃的,好骚的。
灼热的呼吸,喷薄在我白嫩挺翘肉团上,痒痒的:“别闹……你不是……要谈谈吗?”
我又挺了挺胸,撩拨起他,我是真的爱看死了他窘迫的样子,耳根红红的,也太可爱了吧?
“明远?我们边吃边聊,咋样?”话音一落,我都佩服自己怎么会有这么天才的想法。
“唔……”看吧,陆明远同志,不出所料的被我的提议打动了,他叼起我的奶子,猛嘬一口。
“嘶……慢点,没人跟你抢。”我继续逗他。
“咳咳……桂花……咳咳……你这都跟谁学的?”
“秘密……欸……明远咱能换只吃吗?雨露均沾,懂吧?”我一边挑逗他,一边不安分的用臀儿蹭着他早已支棱起来的小帐篷。
陆明远吐出被他吸的湿润润的乳头,粗喘了一口气,双手托着我的臀儿就站了起来,看我的眼神特别古怪,语气也特别郑重:“薛桂花同志,两军对垒,敌方不断侵扰我阵地,我方一忍再忍,忍无可忍,响应首长号召决定发起反攻,打得一拳开,免得百拳来!”
哎呦喂,这划时代的口号从陆明远略带磁性的嗓音中喊出来,让我笑的那叫一个花枝乱颤,如此庄重的伟人宣言,你用在这里合适么你?
可我是谁?薛桂花呀,我多懂你陆明远,你一撅嘴,我都知道你要崩什么屁。
别看我光着身子,两瓣肥臀任他揉捏,滋着奶水的肉团在他身上胡乱摇晃,可我依旧斗志昂扬:“不要越过三八线,陆明远同志,勿谓言之不预也!”
说罢,我看向自己的下半身,又示威似的扬起自己脖颈,挺起胸脯,抿起抑制不住的嘴角看向他,嘚瑟呗。
他抱着我,浑身抖的跟筛糠似的,我也吊在他的脖颈上,仰身笑靥如花。
我是真的乐得看他笑的如此开心,跟着一起傻笑,说实话能把这尊大神逗开心,成就感油然而生。
良久:“薛桂花!”他正色喊起我的名字。
我先是傻笑了几秒,看他一本正径,严肃的看着我,我瞬间意会,一挺胸脯:
“到!”
“鉴于敌方,一而再再而三的不断挑衅,我方决定如下!”
说着,一手托住我两瓣肥臀,我哎呦一声,下意识的用双腿盘紧他的腰肢,诧异地看着他。
只见这哥们一甩胳膊,一本正经的看向腕表:“于今日凌晨六点二十三分,发起全面反攻,不惜一切代价务必做到从速从快,打到对方无条件投降为止!”
“报告!”我嗷一嗓子,特别投入。
“讲!”
“无产阶级革命战士薛桂花,请求参战,战必有我,有我必胜!”
陆明远,还特别正式的上下打量了我一番,我说这时候就不要走程序了吧?
人家还光着身子呢!
“准。”
嘿,这俩倒霉玩意一唱一和的,情绪价值直接爆表,不得不承认,陆明远是最懂我的人。
我说什么,他都能秒懂,他说什么我也能够意会,就是这么的相得益彰,不像连山,他就会脱我裤子,然后问我猛不猛。
我完全被带进到他的节奏里,再次挺起胸脯:“报告首长,燕山阵地已失守,坐标县医院,604号病房,请求渐进式炮火覆盖,向我开炮!”
我是玩嗨了,完全忽略掉了,自己这一通有别与常人的骚操作,会给陆明远带来多大的视觉和心理冲击!
他近乎粗暴的把我扔在了架子床上,眼眸里满是猩红,说像是要吃掉我,真的,一点不带夸张的。
我从来也没见过如此失态的他!小心脏突突地,不会玩过火了吧?
就在我忐忑不安时,他俯身对着我微张的唇瓣压了过来。
“唔……”他温润的唾液顺理成章的从他的口中,渡到了我的嘴里。
我应该推开他的,然后呸呸呸的吐出来才对,可我并没有。
我衔着他的唾液,在口中咕噜着,疯狂的与他接吻,唇瓣抵死缠绵,香舌缠绕不休。
他一手捏着我的下颚,一手顺着我的丰乳慢慢往下摸,温柔且坚定。
终于,我的喉咙滚动,将他的唾液咽了下去,他满足的,微微抬头,总算是放过了我唇。
双手抵在他的胸口,低头轻喘了几口气,我迷离着抬眼,不安分的扭动着肥臀,欲拒还迎,舔舐着嘴唇,再轻咬唇角。
“呵……”他一手解着腰带,一手的大拇指在我唇上温柔轻抚。
“天亮了,明远,哎呀……”
他突然压低身子,我们鼻尖紧贴,温润的呼吸打在我的红唇,低压的嗓音穿透心扉:“现在知道天亮了?嗯?”
没等我再说什么,吱呀一声,架子床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声,我轻呼出声,整个人被他薅住大腿根往外拽了拽。
这姿势,脊背抵在硬床板上,双腿被迫架在他的肩上。
“明远,求求了,轻点……”声音软软糯糯的,我是真怕我俩干的热火朝天的时候被人逮个现行。
“放心叫,老子爱听!今天就是床干塌了,也不会有人不开眼的打扰咱们。”
他的笃定,让我放下了空悬的心。
那还说啥呢?让暴风雨来的更猛烈些吧,我一瞪眼,看向陆明远,身体微微前倾左手攥拳横放在胸前,视死如归般:“向我开炮!”
这哥们儿,好悬没破功,差点白瞎了我精心营造出来的暧昧氛围。
他浑身颤颤的放下我的大长腿,笑弯了腰,我坐直了身子,拉起被子裹在了身上,饶有兴致的看着陆明远被我逗笑的模样。
就这样静静的看着,屋外的阳光彻底刺破了拂晓的宁静,给整片大地渡上了一层金边。
春节的余韵还在继续,远处零星的响起几声鞭炮炸响的声音。
屋内,我裹着被子,靠在墙上,安静的看着床边的陆明远,慵懒,惬意,还一种名为安宁的情绪在心中荡漾着。
时间好似在这一刻被放缓,岁月静好,不过如此了吧?
终于,他止住了笑声,看着我,同样静静地与我对视,良久:“薛桂花,你知道吗?”
“嗯?”我轻嗯出声。
“老子爱惨了你。”
没来由的情话,却能让我感受到他对我的一片赤诚之心。
“我知道。”
这天清晨,我们再也没有干坏事,他说来日方长,一语双关。
我依稀记得我回了他一嘴俏皮话,好像是,日久生情?同样的一语双关,很像我的风格,也像我能说出来的话。
本来今天就该办理出院手续的,毕竟都能做剧烈运动了,再赖赖唧唧的不出院也说不过去。
可这不因为陆明远,三天后就要走么,我想送送他。
说到觉悟这块,我不敢说自己是标兵,但占公家便宜没个够,也不是薛桂花的作风,心里不踏实。
So……我总觉得自己被陆明远这厮给渗透腐败了,我想出去住个旅馆,他不让,说旅馆人员复杂,环境不好。
医院不仅离他近,更何况,他已经把住院费缴到三天后了,我根本拗不过他,只好耐住性子住下喽。
主要是最近不是倒腾票子,赚了不少钱吗?底气足了不少,都说钱是人的胆,这话一点也不假。
此时此刻,薛桂花的人生三大爱好,当倒爷,数票子,逗明远。
小日子,过得那是有滋有味,就是好长时间没有看见我的念山,心里不时会空唠唠的。
送走陆明远后,我冲了一个热水澡,擦干身子后,对着镜子简单捯饬一下。
你别说,被男人滋润了一番后,精神面貌果然不一样了,一个字媚!
一如既往的,藏青色呢子大衣,往身上一套,在腰后挽上一个漂亮的蝴蝶结,但马尾高高束起。
简单打扮一下,拎起我的斜挎包,往里塞了两个编织袋就出门了。
今天天气格外的好,连带着心情也好了很多,意外的是直到我走出医院大门,李美丽没上来堵我。
别说,还真有点小失落,我不死心的回头东张西望了一番,别是猫在那个窗户口,阴恻恻的给我眼神杀吧?
瞧了几眼,还真是我自己个儿多想了,砸吧了一下嘴,也行吧。
坐上去县百货大楼的汽车,在心里盘算了一下今天的行程。
很快,按照惯例,先得把手中换来的票处理了,我在百货大楼里转呀转的。
专盯着穿着打扮板正的人观察,很快锁定住我的第一个目标,一个斯斯文文,带着眼镜的男同志,在卖缝纫机的柜台前来回好几趟了都。
我上前,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偷偷摸摸的小声问道:“大哥,要票吗?工业票,管够。”
一听有票,还管够,他眼神那就一个清亮:“走走走,出去说。”
我心里暗赞一声上道,要么说还得是文化人,要是看人不准,一嗓子吼出来:
“什么!你有票!要要要……哎呀我的大妹子,你是个好人啊!”
那擎等着挨收拾吧,负责巡逻的市场管理员,那不得逮着你一顿批评教育呀,事儿倒没前两年投机倒把那么严重,但我的票儿肯定没了。
和大哥出去猫在胡同里完成交易后,手中的票也没多少了,索性今天也就不找下一个目标了。
来到建国大哥摆摊的胡同里,王建国大老远就招呼上了:“哎呦喂,妹子,今天咋来这么晚?”
能不晚么,和我明远哥,你浓我浓的,没完没了的腻歪,不要时间呀。
我笑着蹲在他的摊子前:“呦,哥你这又上新了?还得是我建国哥,路子挺广啊,这在咱燕山得是独一份吧?”
王建国搓搓手,伸出五根手指:“燕山大大小小卖发卡的,有这款的,不超过五个,哥们儿占一个,看上哪个拿哪个,都给你留的,瞧见没……”
他指了指不远处的一个大娘:“刚才就这个,给我出一块五一个,哥们儿,都没拎她,好东西,咱不得留给好妹妹?”
“局气呀,建国哥,您仗义姐妹也不能跌了份,一块五,就这款的,给我装三十个。”
王建国乐呵呵的,给我麻溜的装了起来:“别人一块五那是别人,妹子咱还是老规矩,七毛一个。”
我抬眼看向王建国:“建国哥,您这无事献殷勤,哥,您不会是看上我了吧?”
王建国,没想到我会这么直接,放下了手中的动作:“妹子,家里最近催的急,这不逼着我为国家培养下一代么,我要没遇到你这么能侃大山的姑娘,也就凑合着相个亲,结婚拉倒。”
“可我这不撞上了吗?就想着……”
“哥,我结婚了,孩子都有了。”我声音坦荡。
“啥?”他明显一愣,表情呆滞。
有一说一,建国哥对我做倒爷的事业,帮助挺大的,他对我上心,我也知道,可谁还不能有三两个朋友?
我真没想到他会对我有想法:“哥,也怪我没有提前把事说清楚,这误会给闹的。”
“不怪你,都怪哥们儿没提前打听清楚,冒昧了哈,是哥不对,咱这生意该做还得做,一码是一码,明天我就听家里的去相亲,真要有相中的,到时候能来喝哥一杯喜酒就成。”
“哎,姐妹我指定去给哥凑个热闹。”说啥呢?这事给闹的,气氛陡然降到冰点。
我也懒得,再去安慰王建国了,怎么说也是我一直再仗着自己女人的身份占着人家便宜。
我心里跟明镜似的,要不是你薛桂花长的出挑,谁愿意拿本钱给你出货?
凭你嘴皮子溜?当吃当喝啊?人还不愿意招待你这难缠的玩意呢?费劲吧啦的在你身上薅不出俩钱。
白费工呢?所以,在意识到自己容貌能给自己带来利益的时候,我一直在有意避免某些事情的发生。
但没想到,哥长哥短的叫着,还是让王建国捅破了这层窗户纸。
我按一块五的价格,点出四十五块钱,递给了他,王建国还要推搡:“建国哥,卡子一个七毛,这情妹子承了,多下来的钱当妹子提前给您上礼了,成么?”
他犹豫了一下,接过钱:“我说妹子,您这身段,脸蛋,多好的行情,着急出手干嘛?”
我干笑两声:“年轻不懂事儿呗。走了哥,最近可能不来了,要回家,等再见面,领着嫂子来让妹子掌掌眼呗。”
“得嘞,借您吉言。”
说罢,还要拎着袋子送我去车站,我拒绝了,转身时,轻叹出声。
这个摊子不能再来了,我的建国哥,江湖路远,愿我们各自安好。
之所以这么决定,不是我觉得自个不好意思再占人便宜,占不到好处,要换个地方。
是因为为实太过尴尬,人是奔着你的人给你那么大的优惠,现在人是没奔头了,可这价格也不能说涨就涨。
这不显得人王建国不仗义么,可不给我涨价,他也不合适,是不?人不需要养家糊口么,大过年的大冷的天,谁不想老婆孩子热炕头的?
所以,有些人的缘分没那么长,该散的时候,不要强留。
坐上去往城郊的公交车,没多久到了一钢厂,我按部就班的开始叫卖,小姑娘大媳妇依旧十分给力。
叽叽喳喳的,很快我带来的货倾销一空,粗略一算,进账二十多块钱。
等公交的空,大马路上零星的站着几个二流子,上班的档口,除了社会闲散人员也没几个正经人了。
包括我自己说好听点是自主就业着,说不好听点那就是二道贩子,女倒爷,搁两年前,说把你摁进笆篱子,那是一点儿废话都没有。
我这一溜号,等回过神来,就发现不对劲,咋都冲着我围过来了?
我攥紧自己挎包,低头踩着小碎步想要离开公交站,没走两步就被一个身影挡住了去路。
换个方向接着走呗:“你是叫薛桂花吧?”
还真是冲我来的?我抬头扫视一眼,嚯……七八个穿着奇形怪状的二流子把我围了一个结结实实。
这想跑也没个地:“大哥,你认错人了吧?”
“你不是薛桂花?”领头那人声音趾高气扬:“不能吧?哥几个盯你好几天了,能堵错人?你说你不叫薛桂花,那你说说你叫啥?”
“我叫李美丽。”我脱口而出。
“李美丽?别说,还真挺美丽的。可你是薛桂花啊。”
“段……段……段哥,这……这……娘们……她……她……不老实。”
这个段哥旁边的胖子断断续续的指责我不老实,模样憨厚,说起话来满脸的肥肉抖个不停,看起来挺有喜感。
我忍不住噗嗤一声:“成吧,我是薛桂花,有啥事?说吧,我一小姑娘让你们七八个大老爷们围上,也是没辙了,那就盘盘道吧。”
“换个地方唠唠?”
呵?换个地方,找个没人的地,把我埋了,我上哪说理去:“讲理不?咱认识么就换地方?姐妹我眼拙,劳烦您介绍下自己呗,出门在外,我妈交代过,不让我跟陌生人走。”
这俏皮话说的,逗的段哥噗呲一声闷笑:“你妈懂得还他妈的不少,她还说啥了?”
“呦,那可就多了,喇叭裤,皮夹克,衬衣领子小皮鞋,一看就是臭流氓。”
“段哥,这娘们好像在骂你臭流氓!”一个裹着军大衣,梳着背背头的瘦高个,指着我说道。
“就你他妈懂得多,老子能听不出来?”段哥上前一步皮夹克披在身上,吊儿郎当的:“瘸子给她介绍介绍哥。”
“这是我二道河子驴哥,小时候差点没被驴踢死……”
段哥没等他说完,上去一脚,把瘸子踢了个趔趄:“驴哥,叫你他妈一天天的驴哥,完蛋玩意,谁他妈让你提这个了?”
瘸子本身腿脚也不好,拄着他那条坏腿:“哦,哦……这是我二道河子断手哥。”
我终于忍不住了,这又是结巴,又是瘸子断手的,合着没个正常人呗?
段哥似乎没有觉察到这个绰号有什么不妥:“你笑什么?”
“没事儿。”我笑的直不起腰了都,我笑点一直挺高的啊,可这叁也太逗了吧?
段哥还挺讲究,也没催我,等我笑够了才开口:“这也算是认识了,你不想换地,在这唠也行。”
我也好奇的紧,最近没惹到什么人吧,到底是哪路神仙在找我麻烦,是得盘盘道。
“陈光宗,你认识吧,我远房老叔。”
他?脑子里闪现过一个矮冬瓜的形象,我的脸瞬间垮了下来,小脸冰寒:
“怎地?把我打进医院,住了两个月,还不够?欺负起人,没完没了还?”
段哥一拍脑门,刚要解释,一阵发动机轰鸣声,从远处一钢厂厂门口传了过来。
我被人围在中间,虽然看不见外面的情况但也能听到,这动静是冲着我们这堆人来的。
随着发动机的嗡鸣声愈来愈近,人群终于出现骚动。
“小花姐,小花姐!”
“叫我呢,劳烦让条道。”这声音一听我就知道是一钢厂的许彩霞,来的次数多了,也就熟悉了。
没事也会帮我吆喝两声,介绍点生意,我呢,也会不时的送她点小玩意,围巾了,香皂了,胰子都是些不值钱的东西。
我刚挤出人群,就看见一辆军绿色呢三边摩托,嗡着油门朝着我们这边冲了过来。
许彩霞就站在副座上面一边冲我招手,一边喊着我的名字:“小花姐,我来救你了。”
小姑娘,脸蛋被裹在围巾里,眼神极为灵动,且兴奋。
三边摩托在我身前一个急刹,车上的人,白衬衫,皮夹克,脸上带着一副蛤蟆镜,下身牛仔裤,大头皮鞋。
这年月,这排场出去不得把大姑娘小媳妇给电的浑身直哆嗦呀。
车停稳车后,许彩霞,率先跳下车来:“小花姐,你没事吧?我进厂子的时候,就发现不对了。这才着急忙慌的喊我哥出来看看。”
真是个好姑娘啊:“谢谢你啊,彩霞,我没事。改天请你下馆子,这位……你哥?”
主驾位上的那位,在我们说话的当口也从三边摩托上下来了。
他头微微一低,一手扶着蛤蟆镜的边框,一边用余光透过蛤蟆镜的缝隙打量着在场的人,这做派,咋说呢?欠欠的,就是欠收拾那种。
他的目光停留在我身上的一瞬,猛的摘掉自己脸上的蛤蟆镜:“我操,这不我花姐么?”
我正不得意他这死出样,被这一嗓子给吼回神来:“你……霍建华?华子?”
“我操,这咋回事儿?”这哥们冲着段哥和瘸子他们吼着,顺手摘下自己的皮手套就往段哥脸上抽。
“知道她谁吗?就他妈的给堵上了?”那皮手套啪啪打在脸上的声音,听的我都肉疼。
“华哥,误会,误会。”
“我们这也没干啥啊。”
霍建华根本不拎段哥,皮手套接着往他脸上甩:“没干啥,你这是在干啥?驴子,个把月没见,长本事了呗?敢在一钢厂门口堵人?信不信老子废了你?”
“华子……”我喊住了霍建华:“能先听他把话说完吗?”
我是真没想到能在这里遇到我的高中同学,但现在不是叙旧的时候。
霍建华,伸出食指恶狠狠的指了指段哥,而段哥呢,则像个受气的小媳妇一样,哭丧着脸,完全没个刚才脚踢瘸子,手打结巴的嚣张劲。
我上前几步,站到了华子面前:“段哥是吧?陈光宗让你堵我为了啥事?”
段哥瞅了一眼霍建国,这哥们一扬手,作势又要朝人脸上呼:“你瞅我干啥?有事说事。”
段哥,你说他大小也是哥,这家伙让霍建华给吓得,跌份儿。
“我们找桂花姐也没别的事,就是求她放我老叔一马,他真知道错了。”
“啥?”这关我什么事?我也没找过陈光宗的晦气啊,我倒是想找,可不得等机会吗?
“你说清楚,陈光宗出什么事儿了?”
“我老叔自从被你挠了之后,不住进总院养伤去了么,然后这邪门的事儿吧……总之……”
“行了,这事我清楚。”华子打断了段哥的解释:“不就是住进总院被人下了黑手,硬不起来吗?今天这事儿,过后找时间咱再唠,滚吧。”
说完他看向我:“县里最近来了一位过江龙,姓陆的,怎么?跟咱花姐有交情?”
何止是有交情,一起滚过床单,请他尝过无公害的鲜奶,他知我深浅,我知他长短,你说有没有交情?
“哥,你们原来认识啊?说说呗,咋认识的?”小姑娘像是发现新大陆一样,像个好奇宝宝看向我俩。
东瞅瞅,西瞧瞧。
霍建华瞥他妹妹一眼:“行了,这儿没你什么事了,赶紧上班去。”
我有些意外,这些混子会这么听华子的话,六七年不见,当初的小男孩,已经变成可以遮风挡雨的大男人了么。
时间果然让人唏嘘不已,在杀死记忆的同时,又赋予人新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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