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旗袍裙下(民国h) (46-60) 作者: 千酒2.0 - 长篇色情小说

[db:作者] 2025-09-03 11:05 长篇小说 9880 ℃

【旗袍裙下(民国h)】(46-60)

作者: 千酒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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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水中之月(h)

起初他还算温柔,唇舌在她口中细细纠缠着,但随着赵辞沁数次想推开他说什么,徐醒干脆单手制住她的两只手,高高举起摁压在墙上,早已粗硬起来的性器也开始胡乱去顶她蹭她,然后突然毫无预兆地插进穴里——

“唔。”

好在小穴里有了精液做润滑,赵辞沁并没有太难受,只是靠着冰凉墙面的脊背下意识绷紧了,甬道也因紧张而收缩得厉害。

她有点站不太稳。

由于身高原因,她就像整个人骑在徐醒的肉棒上一样,只有脚尖能够踮地,迫不得已越发绞紧了内壁,

徐醒喉间闷哼一声。

他深吸一口气,抱着赵辞沁进了浴缸。

温水逐渐漫过他们的小腿,徐醒稍微将自己的巨物抽了出来,坐下之后,还没等赵辞沁反应过来,就强硬按着她,去吞没他粗长可怖的肉棒。

不知道被蹂躏多少回的小穴再一次被打开,水流顺势漫了进来,在抽插时发出令人羞泣的声响。

“徐醒、徐醒……”

刺激感不断冲刷着赵辞沁的神经,她被徐醒的臂膀抛得忽高忽低,不断重复着吞吃肉棒的动作,穴里的嫩肉都被顶到痉挛了,齿缝间也只能发出无意义的颤音,偶尔能喊着他的名字。

一次又一次激烈的抽插之后,赵辞沁大概也知道这样的娇哼根本得不到他的怜惜,也不再想着问那些事了,只凭借着本能想要起身逃走。

可一旦肉棒快要抽离时,小穴就会绞得更紧,颤颤巍巍地含住肉棒顶端,似在挽留一般,同时徐醒会掐着她的胯骨,根本不给她任何机会,就这么残忍地将她摁了回去,顶到了底。

“呜……”

穴里的嫩肉再也受不了这样的快感,终于喷出一道火热的淫水来,赵辞沁也无力地趴伏在他肩上,闭上眼,小小地喘息着。

徐醒抽出青筋囚结的肉棒,手按着她后脖颈,去吻她的锁骨。

“知道么,”恍惚间,赵辞沁听到他说,“我喜欢的那个人,我们以前从未在一起过,因为她就跟水中的月亮一样遥不可及。”

这话说的有点奇怪,与他平常温和的模样总有些不太一样,似乎隐藏着某种很深的情绪,但赵辞沁根本无暇去想,因为这一轮还远远没有结束,徐醒很快不顾尚在颤栗的内壁,重新将巨物插了进去,发狠地撞了起来。

浴缸里的水花都随着他们的动作四溅开来。

不记得她最后泄了多少次,又抽泣着被翻来覆去地侵犯了多少回,徐醒才终于放过了她。

第二天。

赵辞沁迷迷糊糊睁开眼,意识还未从昨晚的场面中彻底抽离,等见到坐在床边的人,陡然紧张起来:“阿、阿姆?”

姜珏看着没发现什么异常的模样,说:“一直没见你醒,所以我来看看,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赵辞沁愣愣摇了摇头。

她说:“只是昨晚睡得有些晚罢了。”

她一点都不知道她现在眼皮微红,连鼻尖也是红的,因为徐醒离开前开窗散去了屋里的气息,又给她穿好衣服,总算是遮挡了种种痕迹,但看着就是一副偷偷哭过的模样。

姜珏心里微微叹了口气。

姜珏也不敢逼她,不敢追问现在到底搬到了哪里,会不会不方便,只是道:“先起来吃饭吧,这样下去胃得饿坏的。”

她顿了顿,没忍住心事:“你过几天要去北京对吗?让成祁陪你去吧,反正你弟弟这阵子闲着在家,让他陪着你,再带上几个人手,家里好歹也能放心点。”

赵辞沁略一怔忪。

她刚想告诉姜珏已经有朋友要陪她去,但看着她殷切又忐忑的面容,竟反驳不出口,只好答应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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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示好

十天后。

哐的一声,平津铁路上的一列火车在夜色中停了下来,头等车厢里的灯泡应声而灭,只余车门边的两盏昏黄小灯。在耳边响彻一天的噪音骤然消失,车内显得安静而柔和,只会偶尔传来其他车厢的躁动声。

赵成祁突然站了起来,对赵辞沁道:“姐,我去趟洗手间,有事喊一声阿岑,不然你大声喊我也行,困了就先去睡吧。”

阿岑是他们的保镖,一路上始终没什么存在感,不知道窝在哪个角落,要不是赵成祁告诉她,赵辞沁都不知道有这号人。

一路上赵成祁时刻照顾着她,将姐弟身份调换得彻底,虽然不觉得他去这短短时间会发生什么事情,赵辞沁还是应下了。

她转头看向车窗外,忍不住想,徐醒现在在干什么呢。

时间还早,他应该在看文件,或者是刚刚应酬回来,总之不可能在睡觉。

从徐醒翻窗来她家找她那天开始,她只回中庆街住了两天,之后便被姜珏以要出远门、提前补补身体的名义叫了回去。掰着手指头数的话,他们也有好几天没见面了,等从北京回来,该有快半个月时间了。

所以他会想她吗?

“那你走了,又不带我,不就留我一人孤枕难眠了吗?”那晚分开前,徐醒在厨房一边洗碗,一边和她说话的声音再一次传入耳边。

赵辞沁一眨不眨地看着玻璃窗上自己那模糊的影子,心脏微微发烫。

突然她目光一凝。

窗外月色黯淡,崎岖的山路两边长满了高大灌木丛,一切本该随着火车停下而变得幽静,一道人影却突然闪了过去。

那应该是一个小孩。

和上海码头附近的小孩一样,他身上的衣服仅够蔽体,身子却灵活得像条蛇,不断在草木之中穿梭,但紧接着一伙人从背后追了上来,为首的男人行动狠厉,一个飞扑将人抓住后,提溜起他的衣领,当头给了他一巴掌。

啪!

“介意我坐这里吗?”就在这时,一道文件包放在桌上的轻微声响将赵辞沁的视线重新吸引回来。

赵辞沁转回头,本想礼貌说声不介意,在看清对面那人的面孔时,霎时怔住了。

是徐醒。

徐醒穿着白衬衣西裤,车厢里的橘黄灯光恰好映在他的眼前,那双本就十分好看的眼睛就有一种时刻在浮起笑意的错觉。

他衬衣卷起了两道,露出了一小截清瘦的手腕,身上没有半点风尘仆仆的感觉,仿佛只是日常出门办公一般。

赵辞沁凝视着他,哑了嗓子:“……你怎么会在这里?”

周围人都睡了,或者是在闭目养神,没人盯着这边看。

徐醒微微一笑,凑近了些,伸出手轻轻按住她的后颈,压低声音:“我跟你买了同一趟的车,一直在后面看着你。”

“那你……”

赵辞沁想问为什么没直接告诉她,又或是为什么不早点过来找她呢,这时只听他道:“嗯,我都看到了,有两个风度翩翩的男人和一个外国人在向你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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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矜持

他们靠得很近,赵辞沁有一种徐醒随时要亲上来的感觉,她不由弯起唇角:“那徐律师吃醋了吗?”

“那倒没有,”徐醒慢慢松开了手,拉开距离,“看他们匆匆离去的模样,应该是在美人这坐了冷板凳。”

赵辞沁说:“不是我,是阿祁,只要有男人靠近一些,他就恨不得吃了人家。”

徐醒就笑:“那沁沁待会儿可要护着我些。”

他们说话的功夫,外面的人已经将小孩逮住教训了一顿,他们应该是从火车上跳下来的,现在正拽着小孩的手强行拉他回去。赵辞沁原以为他会哭,但只见他被捂着嘴,稍一仰头,在月光下向她投来了不甘、仇恨的目光。

徐醒顺着她的视线看出去,问:“在想什么?”

“我见过这样的眼神。”

“什么?”

“很多年前我跟着我阿爹南下去探亲,回来途中船舱里突然跑进一个小孩,就跟那孩子差不多大,”赵辞沁被勾起了思绪,眼睫微微垂落,在白皙的侧脸上映在一小片阴影,她想了会儿,说,“现在想想,他当时应该是想跟我求助,但他用错了方式。”

徐醒一顿,他的神情似乎有点奇怪,但在微弱的灯光下一晃就过去了:“那当初那个人呢?”

“不知道,可能已经死了吧。”

纵使她生来是千金小姐,婚前婚后都过得不错,也知道上海并不只有纸醉金迷,战争、苦难、饥饿、欺压时时刻刻存在在这片土地上,海面上多一具尸体对于大部分人来说是稀松平常的事,根本不值得多注意一眼。

徐醒还想再说什么,就在这时,赵成祁回来了。

果然赵成祁对于阿姐对面的桌前坐了一个男人还是略微不满,他拧了拧眉,刚想发作,就见徐醒镇定地伸手拉开公文包,取出钢笔开始看文件。他看上去只是临时起意坐这个位置,并不在意周遭有什么人,兴许是下颔线过于凌厉的缘故,这个角度恰巧给人一种生人勿近的冷淡感。

赵成祁:“……”

本想为他们介绍的赵辞沁:“……”

赵成祁万分狐疑地坐下了。

他对这个突然出现的男子显然还很忌惮,直至徐醒抬头问一句“有事吗”,他还手抱着胸,一脸无所谓地转开头:“哦,没什么。”

赵辞沁从桌下伸过了手。

起初只是轻轻触在他膝盖上,等徐醒抓住了她的手,大胆了些,牵着他的手晃了晃,意思很明显:不是要我护着你吗?

徐醒神色不变,半分眼神都没给赵辞沁,却在她手中写道:我矜持。

她轻轻一笑,也不收回手,就这么任由徐醒牵着,靠在座椅上看他。

她的目光明明是那么稀松平常,却仿佛有含着无限柔情与爱意,未曾真正触及就已经能将人溺毙其中。

许久之后,徐醒才抬起僵硬的脖颈,看向赵辞沁。

夜里火车没有重新启动,大家都睡了,此时车里只有窗外此起彼伏的虫鸣声。

光影交错在她眉眼间,不知是不是这个姿势并不好睡的缘故,她眼睫颤了颤,却没醒来。

徐醒凝望着她,二十年前的画面开始如潮水般涌来。

“住手!”

“放开小姐!”

海面风浪不大,一艘刚从浙江返航的巨轮上却人人如临大敌,紧紧盯着船头,只见他们的小姐被一个十岁左右的孩子制住了脖颈,那孩子踩在船头底层栏杆上,随时打算带着人一跃而下。

怎么办?

不仅是赵家打手、围在一旁虎视眈眈的地痞、周围围观的乘客,就连孩子自己也咬紧了牙,面露警惕。

多年生死一线的经历让他下意识加重了手中的力道,只听见身前女孩艰难呼吸了一声。

她没有试图转头去看他,更没有哭泣亦或是破口大骂,而是轻轻说:“我可以帮你。”

她的声音夹杂在呼呼风声中显得略微艰涩。

孩子并不理她,而是用一口不太熟练的官话开了口:“你们谁可以做主。”

彼时的赵罗绪还不像后来那般沉稳,他想冲上前又怕激怒对方,只高声吼道:“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放了沁沁!”

原来她叫沁沁。

这个想法在脑海里还未闪现一秒,小孩便冷冷道:“让那些人退开。”

他指的是那群地痞,这些地痞经常在江浙这一带活动,连过往乘客也对他们十分惧怕,不知道赵罗绪用了什么手段,地痞们竟然真的主动退后几步。

孩子又说:“我要他们保证下船后不许再接近我。”

这个简单,有了先例在地痞们也算配合,他们还算严肃地挨个做起保证,孩子脸上的防备却微松分毫。

他的眼角余光始终盯在身后的海平面上。

就在大家觉得事情有了转机时,孩子却突然放开怀中的人,纵身一跃!

生死一刹那,本该一头栽到甲板上的小赵辞沁竟然死死攥住他的手。

“我能帮你,你不用……”

然而承受一个十岁孩子的重量对她来说还是太勉强了,她的手很快开始颤抖,身后的人怔了一瞬,也都飞奔了过来。

海风迎面吹来。

哪怕她的头发乱了,从孩子的角度还是能清晰描绘出她的眉眼、鼻梁,还有那微抿的唇角,然后他发力挣脱,直接坠入咸腥的海水中——

没有人能帮他。

他有的从来只是他自己。

徐醒看着赵辞沁,他伸过手,像是想要磨挲她的侧脸,却在空中顿住了。

眼见她的脑袋就要歪到一侧,他一把接住了。

“没死。”他呼了一口气,轻轻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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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新郎

与此同时,马六甲海峡。

这艘从英吉利海峡一路南下的巨轮并未在黑夜中陷入沉静,一层宴厅里舞会还未结束,一个金发碧眼的男子端着酒杯,踏出船舱在夜色中寻找着什么,等他看见甲板上那抹曼妙的身影时,眼睛一亮,走了过去。

“宴小姐,原来你在这里,怎么不进去跳两支舞?”

这艘巨轮上有着不同人种,但能够付得起一个多月的巨额船资绝对是不缺钱的,阿尔奇.马瑟早在英国时就认识了宴云音,对这个张扬又明媚的中国女孩有着极大兴趣,因此在无聊的旅途中,总是时不时找她搭讪。

宴云音回过头,夜风将长卷发吹得飞起,她伸出手接过了阿尔奇的酒杯,笑了笑:“跳舞有什么意思?”

阿尔奇在面对漂亮女孩时总是十分有风度的,他虚心请教:“那什么有意思?”

宴云音亦真亦假地朝他眨眨眼:“杀人。”

空气诡异地安静了一瞬。

紧接着阿尔奇爆发出一阵爽朗的笑声:“哈哈宴小姐绝对是我见过最独特的姑娘!”

他敛了笑意:“对了,还没问过你,怎么不见你身边的小哑巴?你们不是从来都形影不离的吗?”

小哑巴并非真的哑巴,只是很少讲话,才被阿尔奇这么喊。

“他要帮我做件事,提前登上船回去了,预计,”宴云音眼底浮上一丝快意,轻扯红唇,“前几天就已经到上海了。”

阿尔奇虽不懂她为什么突然心情变好了,但不妨碍他欣赏这种美。他们站在甲板上慢慢品完一瓶红酒,宴云音酒量一直不错,等分道扬镳的时候,耳畔竟然响起一道声音,因为太过高声强调,反而掩饰了话里的一点娇俏。

“你说的,你要娶我的,那我等你,三天后就是我们的婚礼。”

那是两年前的她。

彼时她还是青山会捧在掌心的公主,出行都是骑装,手持马鞭,没有人敢说一声她的不是,爹爹宠爱,大哥顺从,何况底下还有一帮对她唯命是从的手下。

那是她人生最幸福的时候。

直到婚礼那天,她在房间里梳妆打扮,一个下人突然冲了进来。

“小姐不好了……徐醒、徐醒他不见了!”

婚礼当天跑了新郎,这还象话吗?她立马提起鞭子往外冲,带着人要把家里翻个底朝天,但这场闹剧还远远没结束。

随之而来的是大哥不治身亡的消息。

家里的红布被拆了个彻底,高堂也成了灵堂,她还未来得及看大哥最后一面,就看见爹爹进来了。

而那个她找了一天的人,就站在她爹身后,从容而立。

烛光摇曳在他面孔上,将他肤色衬得越发瓷白,从眉眼五官到窄腰长腿,从气度到能力,他身上有着所有她迷恋的东西。

然而他始终保持着冷静疏远,并没有看她一眼。

宴昌阳说:“云音,跟你大哥道个别。”

宴云音不再看徐醒,她脚下还踩着虚浮感,认认真真地凝视着大哥那破碎的头颅,心想,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呢。

但她眼中的那滴眼泪还未落下,紧接着,就听见宴昌阳淡淡下了命令:“带小姐回屋。”

宴昌阳回过头,失子的悲伤没有在他脸上留下痕迹,无形之中,他却仿佛苍老了十岁,下一句是对她说的:“我会尽快安排你去英国留学,没有别的事的话,这几年不用回来了。”

“为什么?!”

她呆了一瞬,发现宴昌阳不是在跟她开玩笑之后,血液一下涌上她的脑海,推开要上前扶她的下人,怒视着一切,却没人能给她回答,包括她的新郎。

所以这是为什么呢?

宴云音揉揉因醉酒而发痛的脑袋,推开船舱大门,决定不再想这些。

她做事,不问原因,只看结果。

她要徐醒死,就是这么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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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演戏

“赵小姐对这个也感兴趣?”

对面的徐醒在晨光中显得略微放松,衬衣下肩背却挺直,这种截然不同的特点在他身上没产生什么违和感,反而在那种斯文里添加了别样的味道。他手里拿着一只草编蚂蚱,很难想象那双修长而白净的手竟然会如此轻巧地编出这种小玩意儿来。

赵成祁扭头一瞥赵辞沁,果然就见她眼睛弯了弯。

“嗯。”她说。

徐醒道:“那你稍等,我也给你编一只。”

赵成祁心想,这破烂玩意儿谁要啊,只是拒绝的话刚到口边,看见赵辞沁柔和的眸子,又被迫住了嘴。

他对此恨得牙痒痒,偏偏没办法。

火车一路疾驰,从天津换乘之后,他们很不幸又碰上了这个阴魂不散的家伙,而且这家伙长了一副好皮囊,听他说还是个律师,有着丰富的学识,没多久就跟阿姐熟了起来,一路上两人相谈甚欢。

不知道为什么,赵成祁隐隐感觉这个人有点怪异,偏偏他看阿姐的目光礼貌而有分寸,也从来没有过肢体接触,让他想发作都难。

徐醒手快、灵巧,很快一只生动的小蚂蚱就在他手中诞生了,赵辞沁接过小蚂蚱,指尖与他的手指轻触了一瞬又分开,皮肤表层却仿佛还残余着他手上冰凉的温度。

“谢谢。”自从确认关系后,她很少对徐醒这么客气,不过还是兢兢业业地演戏演全套,压下唇角即将要上扬的弧度。

她想了想,说:“等到了北京我请徐律师吃饭。”

徐醒:“那多谢赵小姐了。”

赵成祁简直要疯了。

为了一只破蚂蚱赔上了一顿饭?也亏这人可以答应得好好的,他们很熟吗?

秉持着阿姐不会错,错也是对方的错,赵成祁对徐醒的不满值已经上升到了巅峰,他很想插进去嘲讽两句,又不想让赵辞沁尴尬,就在这时,有乘务员过来通报预计还有十分钟到达北京。

随后徐醒起身,“先失陪一会儿。”

坐火车中途走开实在是太正常了,无论是解决三急问题,还是坐久了起来走动一下透透气都十分合理,所以赵成祁和赵辞沁都没感觉有什么不对。

但如果有人仔细观察的话,就会发现徐醒走出一段距离之后,脸上那淡淡的笑意逐渐褪去,神情变得内敛而冷静。他穿过一等车厢,一进入二等车厢,周围喧哗声加剧,四面各种气息都有,躺在座位上抠着脚的、一屁股坐在地上的、甚至是在地上打通铺的比比皆是。

徐醒面不改色。

他在人相对较少的卫生间前停下脚步,手刚按上门把,刹那间,呼的一声风从耳边卷起,一把匕首直面而来,徐醒轻而易举地偏头躲开,刀刃刺入火车壁中,发出刺耳的滋啦声。

虽说二等车厢这边每天因鸡毛蒜皮的小事打架斗殴的人不少,但少有亮刀子的,周围人也不傻,哗然尖叫着跑开。

杀手反应很快,收回了匕首,他看着只有十八九岁的模样,全身上下都十分普通,属于扔进人群就找不到的那种,唯有一双眼睛黝黑暗沉,就像时刻蛰伏在黑暗中的野兽。

“等你很久了。”徐醒看着他,并不马上动手,而是慢条斯理地解开了袖扣,“跟了一路,为什么现在才动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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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狼狈

杀手并不说话。

他看着徐醒,就像是要他身上所有特质都牢牢记在脑海里一般,下一刻,骤然跃起,握刀朝徐醒刺去。

这一刺根本没有任何技巧性,但他身上有一种常人难以拥有的莽与狠绝,速度凌厉且刀锋精准,一看就是朝喉间去的,徐醒眉头一挑,闪身躲开,刹那间,一记抬膝蹬腿又要朝他而来——

呯!

徐醒抓住车厢壁上的扶手整个人侧身跃起,横腿踢过杀手的脖颈,杀手瞳孔颤栗,不得已放弃攻击,抬手去挡。

寻常人绝对挡不住这样强大的力量,但杀手凭着极好身体素质,仅后退几步脊背撞上车厢壁,便踉跄着站了起来。

他望着徐醒,发出不熟练而沙哑的声音,就像许久没讲话那般,“你很厉害,杀你很难。”

徐醒脸上没有任何情绪:“你不是青山会的人。”

这次杀手没有再回答。

但徐醒却仿佛已经知道他的答案,他微微颔首:“既然不是青山会,也不该会是其他帮会,更不会是警方的,军校出来的不会是这个路数,那么只有一个人——”

杀手抿唇。

这里离人群近,此时火车快要停靠,周遭躁动起来,徐醒眼见他还要动手,转身挤入人群。

杀手拔腿跟了上去。

“谁踩着我的脚了!”

“哎别挤了!”

周围乘客骂骂咧咧,徐醒直奔靠近火车头的车厢而去,因为噪声大,这里被当成一间杂物间,他们过去的时候只有一个乘务员在整理仓库。

乘务员转身:“这里不允许乘客进入……”

然而他的话还未说完,看见相继进入的两个人速度惊人地搏斗在一起。

挥拳、蹬腿、侧身、拦腰,每个场景都快得只像一道光影,哪怕在轰隆隆的火车发动声中,骨骼相互碰撞的声响也绝对是骇人的。

徐醒狠狠将杀手踹飞出去,勉强站稳身子。

就在这时,本该被打得趴倒在地的杀手竟然还有余力,连口边的血沫都没抹,猛地冲上前抓住他的领口往大开的车窗外一怼,刹那间,徐醒腰腹抵在窗沿,只觉得身体向后仰,被按在外面。

眼见前面就要进入一段隧道。

乘务员顿时爆发出一阵惊叫:“啊——”

-

叮——

“火车将在北京停靠,请旅客们做好下车准备,再重复一遍,火车将在北京停靠……”

随着汽笛声响彻,窗外的风景倒退速度渐渐慢了下来,赵辞沁对面的座位却始终空着,要不是公文包和一只草蚂蚱还在,大家都要以为对面那人已经走了。

徐醒现在在哪儿?

理智告诉她,徐醒一向有分寸,继续等下去便好,不知为何,一丝不安爬上了赵辞沁的心脏。

“姐!”赵成祁站起身舒展了下筋骨,把外套披在肩上,又递了把手给赵辞沁,“发什么愣,准备走吧。”

赵辞沁深吸一口气。

她说:“阿祁,让人去找一下徐醒。”

“找他干什么?”赵成祁丝毫没注意她的称呼变了,他顿了顿,还是忍不住道:“那个,姐,路上碰见的不知底细,还是不要深交的好。”

赵辞沁似是想说什么,看了他一眼,又咽了回去:“……他欠了我很多钱。”

“什么?”

虽然他们家不缺钱,但不代表是冤大头,那个姓徐的果然是别有目的才来接近阿姐的,还好只是钱财,要是别的呢?

本来还一脸无所谓的赵成祁瞬间成了一个待点燃的炸药桶,一喊:“阿岑。”

这个始终跟他们同一个车厢的保镖不知从何处蹿了出来,神态平静,“在。”

-

胸口被蛮力制住了,徐醒瞬间反手拉住年轻杀手的手,往他脸上狠狠打了一拳,同时腰部发力,整个人借力一跃而起。

但紧接着,刀锋呼啸着靠近。

撕拉——

哪怕徐醒刻意避开了,但对于从力量到速度都差不多的两个人而言,反应能力根本起不到多少作用,一道口子从手臂蔓延到胸膛,血液霎时浸透了衬衣,

就在那一刹那,火车哐当哐当进入隧道,整个车厢暗了下来。

光影很快交替。

徐醒低头看了带血的衬衣一眼,他不知在想什么,蹙了蹙眉心,又抬头看向杀手,平淡说:“你最好出招快点,我还有事。”

一般人在听到这种挑衅保准会暴跳如雷,但这个杀手还颇有认同之感,抬起袖口擦去嘴边的血迹,然后抄起一旁的木棍,像一只强劲的猎豹三两步登上一旁的桌子,凌空朝徐醒劈去。

这一击要是击中绝对能将头颅都打碎,这一回徐醒侧身躲开,在呯的一声巨响发出时,突然上前一把拉住他的手腕一拧,随后狠狠过肩摔到地面上!

如果那个乘务员全程都有在观战的话,就会发现徐醒和杀手的路数基本一致,那是多年生死一线所形成的身体本能,但不同的是,年轻杀手更加野蛮粗暴,依靠的更多是蛮力与拼劲,而徐醒一出手往往就会有成效。

这一摔还不足以让杀手失去反抗能力,然而就在他要踉跄着站起来之际,徐醒闪电般地飞踹出一腿,直逼他的咽喉,将他牢牢钉在地面上,然后拎起他的衣领,直接往车窗外怼。

局面瞬间颠倒。

此时火车的行驶速度已经慢了下来,强劲的风和咽喉间的手劲还是让杀手脸涨得青紫。

“知道么,”徐醒同样有些狼狈,衬衣前的血迹越扩越大,但他的力道却不容拒绝,“这个时候只要死死压制住双腿,就能赢了。”

杀手瞳孔骤缩。

下一刻,他就像一只断线的风筝一样,整个人摔出了车窗。

呼的一声,火车飞驰而过,然后速度越来越慢,在十秒之后停靠在站。

刚刚打过一场,徐醒除了气息微乱以外,从眉眼上看不出什么,依旧是平日冷静温和的模样。

他下意识又低头看了一眼衬衣上的血,心里掠过一丝不安。

但沁沁还在等他。

徐醒深呼了一口气,决定去卫生间简单清洗一番再出现,然而就在转身那刹那,整个人僵在那里。

火车黯淡的光影中,只见赵辞沁就站在车厢门口,她脸上血色尽失,张了张口,似是想说什么,又抿住了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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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忐忑

医院。

清晨光线笼罩了整间病房,徐醒的衬衫脱去一半,由一旁的护士处理伤口上药,但他的视线始终凝视在赵辞沁身上。

或许是这道目光太过显目,又太过隐忍克制,有太多未说出口的情绪在里面,连护士也数次回过头,手中的止血棉签不小心戳在伤口上。

徐醒脸上是纹丝不动的冷静,都眉头都没皱一下,仿佛丝毫未感觉到痛,护士却已经先道了歉:“不好意思,我会注意点的。”

后续护士小心翼翼地处理好伤口,又叮嘱了注意事项,这才从病房中退了出去。

病房顿时幽静下来。

徐醒一言不发地穿上衬衣,哪怕这个时候,他依旧维持着凝视赵辞沁的姿态,似乎生怕她走了。

“徐醒,”赵辞沁走了过去,坐在病床边,轻轻问,“为什么提前走开?”

“……”

她距离他不算太近,说话时气息消散在空气中,可哪怕是这样,徐醒的感官还是一片空白。

他扣纽扣的手指一顿。

赵辞沁说:“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危险,才选择一个人去面对?”

她的声音轻轻透过耳膜,跟预想中的质问与责备都不同,徐醒怔怔看着她,手指僵直地系上最后一颗扣子,终于,他深吸一口气:“……你不怕我吗?”

赵辞沁愣了下,她才发现徐醒的状态有些不对。

他身上的白色衬衣已经被血染红,手指上还有不同程度的红肿擦伤,上过药之后格外明显,除此之外,他的面容始终冷静,可仔细观察的话就会发现,每次她主动对上他的视线,那双眸总会下意识躲闪,又在下一刻以强大的自制力克制住这种冲动,就像是在等待审判来临的囚犯那般。

“为什么要怕?”赵辞沁轻轻握住他的手。

每个音节对徐醒都是艰难的,然而他还是道:“你亲眼见到我杀了人。”

“可是是他要杀你,对吗?”赵辞沁微微靠近了些,学着他平常的模样,额与他的额贴紧了,哪怕他身上还留有血腥味与消毒水的气息,哪怕他已经浑身僵硬得给不出任何回应,她却一点都不介意。

她顿了顿,说:“比起这些,我更担心你有没有受伤,其他一切都是次要的。”

最后一丝疑虑像是被人以一种极致的温柔从骨髓里抽走,徐醒胸腔里微微发烫。

随即他听见她道:“但我确实是生气的,如果今天我没发现,你打算怎么办?当个没事人一样隐瞒下这一切,连医院都不打算去?”

“……”

若是以往,徐醒总有多种方式来安抚她,顺便找个理由为自己开脱,但这一刻,他喉咙像是被堵住了,什么也说不出。

好在赵辞沁只是想问问他,并不是真的要他回答,两个人就在清晨大亮的病房中静静相拥着。

“沁沁,”半晌,眼见她要起身,徐醒突然忍不住,“如果有一天,你发现我根本不是你所想象的那个模样,你还会像现在这样喜欢我吗?”

这个问题相当奇怪。

出乎意料的是,赵辞沁没有多问,甚至连多余的思考都没有,只见她脸上缓缓露出些许笑意:

“当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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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亲亲

周围天光大亮,映照出空气中的微尘,这应该是一间久未有人居住的病房,连床单都有几分灰扑扑的气息。

赵辞沁应该很少来过这样的地方,但她看起来丝毫不介意,就这样紧挨着徐醒,一只手轻轻搭在他的大腿上。

被他这么一打断,她也不打算走了,想了想,问:“追杀你的是什么人?工作上的吗?”

虽然赵辞沁对律师这一行业了解不深,但她知道,涉及利益的事,惹上仇家再简单不过了。

徐醒呼了口气。

“不,不是,你不用担心,”他望着近在咫尺的面容,呼吸不由有点急促,低声道,“就是一个故人。”

“故人?”

“两年前我和她有点过节,她大概耿耿于怀,一直过不去这个坎,要找我寻仇来了,”徐醒微微一笑,反握住赵辞沁的手,“不过她出一口恶气就好了,以后不会再有事了。”

“……真的?”

赵辞沁的担忧是有道理的,听徐醒的意思,这次火车上那个杀手应该只是那个“故人”派出的,这次不得手,难保下次再出什么险招。

“真的,”徐醒喉结轻轻一滚动,突然伸手抚上她的侧脸,拇指轻轻磨挲着,“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赵辞沁沉默下来。

刚刚她一颗心记挂得太多,既想着杀手的身份,又想着徐醒不告诉她、独自面对的事,此时看着浸染血迹的衬衣,才发觉他的伤势真的很严重。

她手指想要去触碰,又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往回缩了缩。

徐醒及时发现了这个动作,“怎么了?”

赵辞沁问:“疼吗?”

徐醒刚想说不疼,但话到嘴边,看着她心疼的模样,又临时改了口:“挺疼的。”

“那怎么办?吃止痛药会不会不好?”赵辞沁有点急。

她一抬眼,就对上徐醒含笑的目光,然后她被他拥得近了些,只听他道:“那沁沁亲亲我吧,亲亲我就不疼了。”

明知道徐醒在开玩笑,但当他用这样滚烫、满怀期待的眸子看她的时候,赵辞沁还是难以拒绝靠近了些,轻轻覆上他的唇。

就在这时虚掩着的房门一开,按捺不住的赵成祁带着早就打好的腹稿冲了进来:“姐,医院让你去取……”

随即他看到几乎贴在一块的两个人,声音戛然而止,脸上的错愕怎么掩都掩不住。

“你、你们……”

赵辞沁蹭地一下从床上站了起来,还不忘顺道抹去唇边可疑的水渍。

四目相对,病房里弥漫着一股诡异的气息。

还是赵辞沁先开了口:“阿祁,我得告诉你一件事,我和徐醒其实……”

赵成祁定了定神,打断了她,以一种了然于心的口吻说道:“哦,我知道,你们其实在处对象。”

来医院的路上他就已经有了预感,谁他妈对着一个欠钱的那么担心,怕他死了还不上钱也就算了,但那点伤也不至于要命吧?

赵辞沁看着他,有点狐疑:“你真知道?”

赵成祁手插进口袋,维持着那种超然脱俗的状态:“嗯,医院那让取药了,姐你快去吧。”

平常这种跑腿的事就算不是手下人去干,他是绝对不会让赵辞沁去的,但今天不同,姐弟俩再在一间房里,他都感觉自己随时要爆炸了。

赵辞沁没怎么犹豫出了病房。

赵成祁左看看,右瞅瞅,视线最终定格在徐醒衬衣领口隐约露出的那根红绳上。

——虽然没能看见底下的玉坠,但他十分确信,这就是他给赵辞沁的其中一根。

憋了一肚子的赵成祁终于忍不住走到病床边,居高临下地看着徐醒,“说吧,你到底欠了我姐多少钱?”

就算大敌当头也依旧神色冷静、岿然不动的徐律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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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自己坐上来

赵辞沁这次会千里迢迢来到北京,除了和老师同学聚上一聚以外,最重要的还是加入中国女子书画会。

这个由老师谢芝峮牵头成立的女子美术团体,已经有三五十人的规模了,正在编辑《中国女子书画》第一期特刊,同仁大会召开前谢芝峮就曾给赵辞沁写过书信,不过当时赵辞沁正忙着离婚,现在闲下来了才跑这一趟。

书画会离他们所住的六国饭店不算太远,刚开始赵成祁还习惯寸步不离地跟在赵辞沁身边,几天过后他大概终于意识到自己是个大灯泡,而且还是瓦数不小、噌亮噌亮的那种,只好自己主动借口去外面闲逛,把空间留给小两口。

从书画会出来,同行的师姐、也是当年知晓她心事的项允思停了下来,压低声音,

道:“这几天忙,还没好好跟你说过话,我问你,你和穆长风是真的结束了吗?”

赵辞沁轻轻一笑,“你是看到报纸了吗?”

她又毫不避讳地嗯了声,算是承认了。

“也好。”比起赵辞沁十年如一日婉约的模样,项允思看起来则要比年少时严肃一些,这也跟她随夫家来到北京后,在女子学院任课有关。

“像穆长风那样不知冷热的人,当朋友可以,却委实算不上良配,这么多年都忍了过去你居然还能想明白,也算有觉悟了,”项允思一顿,脸上终于有了笑意,揶揄道,“报纸什么的我是没看到,不过耳朵倒是没聋,周围的声音都快吵翻天了,我想不知道也难。”

离开前,确定赵辞沁不需要她送后,项允思最后拥抱了一下她,“你做得很好,辞沁,无论什么时候结束和开始都不算晚,如果有下一段感情出现,你也别怕,最坏的结局也就是这样了。”

说这话的时候,赵辞沁一抬眼就可以看见马路对面西式咖啡馆里徐醒俊朗的侧脸。

她同样回抱了她:“我知晓。”

告别项允思,她走了过去。

“等很久了?”

本想给徐醒一个惊喜,没想到他像早就知道她要过来一样转过身来,还变戏法般的给了她一个冰淇淋,时间精准到连顶部的冰沙都没怎么融化。

徐醒说:“不久,趁这个时间我也好将手上的案子整理一下。”

赵辞沁吃得很小心,但冰淇淋这玩意儿不是小心就能不沾在唇边的,她刚想拿帕子去擦,徐醒的手就伸了过来,熟练且快速地在她唇角一抹。

赵辞沁一愣,随即与他相视一笑。

他们难得没选择立即回饭店,而是在百货商店逛了会儿,又尝了尝街边小摊,回来中途突然变天了,雨点说下就下,好在当时离饭店不远,只是微微淋湿。

赵辞沁的头发有点湿了,洗完澡出来,就见徐醒在她房间里,他应该也是洗完过来的,虽然重新穿上干净的衬衣,却因为太过匆忙,领口纽扣有两颗没扣上。

他手里拿着羊肚手巾,面孔在灯光下越发清晰温和:“过来。”

她顺从地走了过去。

徐醒似乎生怕扯着她一根头发一样,动作一直很轻,赵辞沁看着他那衬衫领口上突起的喉结,突然仰起脸,在“下一段感情”的下颔上亲了亲。

徐醒手一顿,后知后觉地翘起唇角:“怎么了?”

赵辞沁说:“不知道阿祁回来了没。”

徐醒一挑眉头:“亲我是因为阿祁?”

“不是,”她笑了起来,“只是想亲你罢了。”

赵辞沁本就生得标致,眼睫乌黑,皮肤白皙,这么一笑看上去有一种纯粹的美,让人很难将目光转开,而且现在她身上还残余着沐浴后的气息,那种天然的吸引力就更加强烈了。

徐醒咽喉紧了紧。

“嗯,”他在她耳边沙哑说,“那你想不想……”

末尾的两个字音低得不象话,稍不注意就听不见。

赵辞沁第一反应是迟疑:“但你的伤……”

“不碍事,”徐醒应得实在太快了,他自己也察觉出了不对,顿了顿,又道,“那沁沁辛苦些,自己坐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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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用嘴(h)

虽说是让赵辞沁自己坐上来,徐醒还是把她抱到腿上,手掌牢牢扶住她的腰际,因为穿着宽松睡裙的缘故,赵辞沁两条腿岔开,与他胯部紧密相贴着,轻易感知到那滚烫又躁动的热度。

明明他的动作极致温柔,但那却仿佛是个禁锢、不容逃脱的姿势。

赵辞沁脸颊微微发热。

她伸手要去解他的扣子,却被徐醒抓住了。

“用嘴,”他说,目光定格在她的唇上,“会吗?”

赵辞沁一怔。

这个距离足以放大一个人五官的缺点,但徐醒不会,他的眉眼鼻唇是几近完美的,特别是下颔,线条感分明,一旦挨近,那种似有若无的荷尔蒙和欲气也是成倍增长的,她轻轻笑开,“如果我说不会呢?”

徐醒说:“那沁沁为我学一……”

他的话音戛然而止。

因为赵辞沁已经俯下身来,柔软的唇覆上他的喉结。

但她并没有在咽喉处多停留,仅只有一瞬就接着往下,湿润的鼻息掠过锁骨,牙尖轻轻含住他的衬衣纽扣,就这么细细往外扯着。

徐醒仰起头,胸膛克制不住地起伏着,手指也紧掐她的腰。

赵辞沁却似没发觉他的异样那般,继续解着扣子,只是因为太过不熟练,津液顺着唇角流落在他结实的胸膛上。

掰扯开第一颗纽扣,之后就顺利多了,她慢慢在他大腿上滑落,终于来到了他的裤腰。

期间徐醒一直想要把她推开,却始终下不了手,默许了这种近乎撒野的行为。

直到那道令人心神颤抖的呼吸渐近,意识到她想要做什么时,他才失控地发出一声喘息,伸手打算将她提溜起来:“你先……”

然而已经晚了。

赵辞沁鼻尖蹭上那勃发的硬物,有了前面的经验,她轻而易举地拽开他的扣子,但释放出青筋囚结巨物的那一刻,她却一下懵住。

——她被性器狠狠打在脸上,甚至还能感知到那顶端小孔溢出的液体。

徐醒忍无可忍地抱着她来到了床上。

依旧是他躺在身下的姿势,不同的是,他身上的衣物已经褪尽,只余胳膊和胸膛上的绷带,而赵辞沁连丝绸睡裙都还完好无损。

徐醒手始终摁在她的腰上,他呼了口气,声音已经哑得不象话了:“沁沁,衣服脱了。”

赵辞沁应了声。

看她脱衣服是一种极致的享受,锁骨、细腰、修长白皙的大腿缓缓从裙子里裸露,饱满的双乳也从胸褡中蹦出,最后臀微微抬起,露出丝绸底裤下的那一抹娇嫩又潮湿的花瓣。

“坐上来。”徐醒轻喘一声道。

不知是刻意逗他还是什么,赵辞沁竟在这个时候没有搭腔,反而避开受伤的右肩,趴俯在他身上,嘴唇几乎贴在他唇上,小声问:“你的伤确实没有问题?”

徐醒手将她掐得更紧了,“没有。”

“那你别动。”赵辞沁说。

她缓缓坐了起来,目光扫过他暗自忍耐的俊脸和肌理紧实的腰,然后抬臀用穴口含住肉棒顶端。

她似乎有着无限耐心,就算穴口的淫液已经顺着棒身流下去了,也一直这么不缓不慢地磨着蹭着,直到腰间的手劲已经到即将失控的地步了,才将勃发的肉棒完完整整吞吃下去——

沁沁学坏了~

上一章的作话忘记提了,女子书画会存在过,规模不小,成立地点在上海,这里借鉴了个雏形,因剧情改为北京。

另外就是架空架空架空~~~很多设定随手捏的,可以不用深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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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求饶(h)

“啊……”

赵辞沁发着抖仰起头。

娇嫩的小穴被肉棒严丝无缝地撑开,顶到最深处,连内壁都能感知到那种青筋跳动的感觉。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可每次插入,她仍是没有办法压抑住身体里这种恐怖的快感,仅靠着一点理智将牙尖咬在一起,才能不让那羞人的声音发出。

徐醒更是头皮发麻。

小穴内壁仅是这么箍着,吮吸着,却没有任何动作,让人很想肆意摁着她的臀来回操弄。

但他明显克制住了这种冲动,温和的侧脸在灯光下沁出一点薄汗,哑声道:“沁沁,动一动。”

这一声让赵辞沁的理智稍稍回笼,她轻轻嗯了一声。

下一刻她真的动了起来。

赵辞沁手掌撑在徐醒的腰胯两侧,别在耳后的一丝卷发散到侧脸来,她轻轻抬臀又坐下,但这种短促的动作根本坚持不了多久,很快,她改变了策略,直到一整根肉棒快要从甬道里脱离才重新下压臀部,将它整根吞吃进去。

起初还算比较艰难,每次她主动抽离肉棒时,内壁都紧咬着不放,渐渐的,小穴里变得更加水润,痉挛地洇出更多的淫水,在整个棒身留下淫靡湿润的痕迹,也有了细微的水声。

每次她动作时,细腻的乳波也随之荡漾着,这本不算什么,然而就在她臀抬到最高处的时候,双乳突然被徐醒伸手抓住了。

他没给她缓冲的时间,就这么肆意揉捏玩弄着,甚至死死抓着,不让她有任何向后逃脱的可能。

“呜。”

赵辞沁再也承受不住,身子重重下坠,小穴被坚硬滚烫的肉棒插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深度,连两颗囊袋都啪地一声撞到她的穴口,似要往里面挤。

花瓣被拍得发麻,颤栗感更是从被顶弄的那处层层迭迭蔓延开来,小穴骤然缩紧了,更加紧致地咬紧肉棒,泻出一道火热的淫液来。

空气有一瞬安静。

赵辞沁失神地坐在徐醒身上,小穴仍被粗硬的肉棒贯穿着,微喘着气。

她已经没力气了。

可徐醒不这么觉得,在她乳上留下几道指痕后,他改为手掌扣在她的臀上,拇指内侧轻轻磨挲在皮肤上,那隐约是个期待、催促的动作。

赵辞沁全身细胞不由自主颤抖起来。

她抓住徐醒的手,视线却一直凝视着他,声音轻得不行,“要不要停一下?”

“嗯?”

徐醒抬眼看她,这个角度他全身肌理线条完美到极致,特别是腰腹处,窄而利落,虽然因为情欲的关系胸膛起伏要比平常急促些,整个人却仍然有一种温柔、包容的感觉,似乎无论她提什么,他都会毫不犹豫答应。

赵辞沁有点不好意思,毕竟说好了让她来动的。

“我们待会儿再继续可以吗?”

“沁沁可以求我。”徐醒说。

他的语气太过诚挚了,一点都没有生气的迹象,赵辞沁忍不住忽略体内巨物那勃发的欲望:“怎么求?”

“过来些。”他道。

她俯下身,甚至为了能更清晰地听到他的话,还将耳凑近了些。

但就在那一刹那,赵辞沁蓦然觉得小穴里的肉棒更加粗硬肿胀起来,紧接着徐醒凌厉而快速地托起她的臀,又摁压下去,肉棒没有丝毫停顿,如狂风骤雨般狠狠抽插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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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我都爱你(h)

过度凌厉的抽插让赵辞沁腿心都在颤抖,心脏剧烈跳动起来,但她被完全掌控住了,稍微一点挣扎都会换来更加凶狠的捣弄。

一次次冲撞间,急促的水声响起,淫水被插得四溅开来,乳肉眼见着就要完全与他胸膛相贴,考虑到他身上的伤势,又只能发着抖把胳膊撑在床上,手指紧紧揪住床单。

赵辞沁没有办法,只能讨好地在他脖颈间蹭了蹭,唇轻轻扫过他的下颔:“别动……小心你的伤口要崩、崩开……呜。”

手拍在臀肉上的一声清脆声响起。

徐醒没有立刻回答。

他只是单手掌控着她,不断上下抛着,虽说比之前那横冲直撞的架势好一点,但速度并没有减弱多少,何况另一只手还在情色又恣意地抚过她的臀,仿佛在视察他的私有物。

突然,他的手指毫无预兆地穿过她的臀缝,重重摁压在阴蒂上。

阴蒂被碾压得歪倒,穴里的汁水瞬间喷了出来!

两人的交合处、大腿内侧、床单全是淫靡的痕迹,甚至她的花瓣已经被操得殷红,但这远远不是结束,赵辞沁只觉得臀上的手劲猝然加重,五指似要揉进皮肤里,强制将她摁了下去。

下一刻,肉棒终于重新插进了底,她听见徐醒说:“不会。”

他的神情异常冷静,那双眸里却带着炙热而绵密的爱意,小幅度仰起头亲上她的下巴,“不过沁沁可以求我,求我,我就听你的。”

似乎是觉得自己的口气太过生硬,徐醒又补充道:“好吗?”

他手稍稍松开了些,总算没那么紧密地箍着她了。

赵辞沁闭上了眼,少许泪水从眼角漫出,“啊……求你了,慢一点。”

徐醒伸手抹了把她的眼睫,同时下身挺动,一下又一下撞了回去。

“再想想,该怎么求比较好。”

她的身体随之律动起来,纤腰翘臀,无处不美好。

小穴不知道被操弄几轮了,水多得不象话,内壁痉挛抽搐着却始终闭合不了,只能紧紧咬住身体里的巨物,赵辞沁终于被逼着开了牙关,声如细蚊地道:“我最喜欢你了。”

徐醒低低喘息起来。

已经不是第一次听到她这么说了,如今再听到却依然让人大受震动,

“继续。”他哑声说。

“徐醒,我想和你永远在一起,不分开……啊,求你慢一点……要撞坏了。”

徐醒忽略后半段的话,抬起头去亲吻她的唇,然后突然把她翻倒在床上,青筋勃发的肉棒还未抽出一秒就重重插了回去。

他俯身贴近她的耳边:“无论我是什么身份、什么模样?”

这句话对于此时的赵辞沁有点难以理解,直至徐醒问了第二遍,她才颤着声音回应:

“嗯,不管你是什么样,我都爱你。”

刹那间,一道滚烫的液体迸发而出,不断冲刷着内壁,徐醒还在紧密拥着她,缓缓抽插着,将精液带出些许,但更多的已经射入她的小穴深处,与她的汁液混合在一起。

他俯下身来,吻了吻她的眼皮,轻轻说着什么。

本以为是“我也爱你”等诸如此类的情话,但看那口型,应该是四个字:

“是你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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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画廊和律所

纵欲的后果就是当晚徐醒身上伤口真的崩了,他也不在乎,冲过澡之后只简单换了纱布,就没再处理,还是赵辞沁第二天醒来发现绷带染上了血,才仔细涂了药。

书画会那边,赵辞沁和相熟的朋友聚了聚,又提交了几篇画稿,此行算是达成目的了,期刊的审稿、发行与宣传都另外有专人负责,不需要她操心,她便没再久留,

三天后,他们回到上海。

赵辞沁还好,画室经营有秦安梅帮衬,日子一向不徐不疾的,徐醒却肉眼可见地忙了起来。每天早上她醒来时,他往往已经出门了,因此当她在画室隐约听见外面秦安梅喊“徐律师”时,还以为自己幻听了。

她一怔,墨渍在画纸上晕开,这幅画算是作废了。

赵辞沁也不惋惜,想也不想地推门出去,只是刚走到楼梯口,又顿住脚步。

从这里看不见楼下的场景,但人声却能清晰传来。

“……这幅《计月》就是工笔画,是不是栩栩如生?连狼毫都清清楚楚,比照片还要生动,裱起来当装饰物最好了,如果想要山水画的话,沁姐姐也画过不少,不过要么展出去了,要么就是售出,看徐律师喜欢什么样的,是送友人还是自己收藏……”

随后秦安梅又介绍了几幅画,徐醒的声音认真而温和,似乎是仔细思考过的:“如果就要这幅《计月》,可以给我算便宜点吗?”

秦安梅怎舌。

不怪她惊讶,虽然她在画廊待的时候不短,但见识的人多是有点薄产的,不会拉下面子来讲价,倒是有手头紧又想送礼的人来这里,但看徐律师这样,完全不像啊……

“徐律师之前帮过沁姐姐,便宜点当然是可以,只是每一行都是有规矩的,总不好平白让沁姐姐的画价掉一个档……”

就在秦安梅斟酌着应答时,赵辞沁下了楼,微微一笑:“便宜的尾款徐律师想用什么来补?”

徐醒看向她,还挺坦然的,“以后赵小姐有要求随叫随到,这样如何?”

“……”这话近乎暧昧了,不过秦安梅没往那方面想,但她要是再听不出来他们在开玩笑就是脑子有问题了,她嘀咕着,“原来徐律师不是来买画的啊。”

这时她听见徐醒说:“是买画,也是来借你们老板的。”

秦安梅猝然一愣。

“借、借什么?”

任她怎么想也想不到徐醒会这么回答,一张脸上全是不可置信,仿佛完全认错了人那般。

赵辞沁看秦安梅被逗得圆眼睁大,不忍心看徐醒平日正经的形象轰然崩塌,主动跟她介绍:“我们现在在一起,他找来我呢。”

这句话信息量更大,不过秦安梅好歹反应过来了,控诉道:“……沁姐姐你也不早说!”然后脚底抹油彻底跑了,把空间留给他们两个。

赵辞沁走向徐醒:“你今天怎么有空?”

她视线微微一顿,才发现他今天似乎格外开心,虽然神情还是十分克制的,双眸里却闪动着微光。

徐醒唇角短暂上扬了几分:“带你去个地方。”

包上那幅画、一分不差地抹了零头,画廊老板就这么被堂而皇之地借走了……去布置远在两条街之外的律所。

新开的私人律所和画廊不同,完全仿西洋式,虽然都是上下两层,但空间要更大一些,一楼是茶室、接待室,二楼除了办公场所以外,还多了一间画室。这是采光最好的那一间,墙边立着原木书架子,还周到地放了一张摇摇椅。

“以后你想见我就能随时过来了,”徐醒拉着赵辞沁进去走到桌边,见她目光凝视着摇摇椅,笑道,“现在躺可能还没那么舒服,等冬天到了就铺上袄子或者软垫,午间休憩的时候正合适。”

“你最近就是……”

徐醒在她微愣的目光下缓缓勾起唇角,继续道:“画具我备了些,都是你用过的,我特意让铺子伙计找的,其余我不知你用得趁不趁手,就没有多挑……”

突然他目光一凝,只见收拾整齐的桌面上多出白色的一角。

那是一封信。

徐醒神色如常,不动声色地背过身,将信纸往里推了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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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殷勤

一股难以言喻的滋味涌上心头,赵辞沁一时没反应,只仰起脸看他。

“不喜欢?”徐醒问。

“……”

虽然徐醒一直以来都是温柔体贴的,似乎为她做什么都不奇怪,但每一次都会有新的感受,赵辞沁笑起来,“喜欢。”

然后她就着这赧然的笑意在他侧脸亲了亲,脚步微快地向外走去,那是一种轻快的满足,“我去你办公室看一看。”

眼见她身影消失在眼前,徐醒转过身,快速拆开信封。

和过往两年不一样,信封表面不再贴着英国邮票,信纸上却不再是大段落仇恨的咒骂,只有两行字:

[你太太真美。]

[可惜美好的事物总是不长久。]

徐醒只感觉有什么哗然涌上喉间,连血液都为之颤栗。

他闭了闭眼,窗外透进来的光线映在他清晰冷静的侧脸上。

其实早在意料之中,那个人迟早有一天会回来,只是没想到,这一次她的目标不再只有他。

这时赵辞沁的声音从外面传了过来:“徐醒,你不过来吗?”

“来了。”徐醒睁开眼,深吸一口气,把手里的信纸揉成团,经过门口时扔进木制垃圾篓里。

办公室里,赵辞沁光着脚踩上椅子,正比划着看这幅画要挂在哪里比较合适,突然一道力道从背后环上她的腰,熟悉的气息将她动作定格在原地。

被手臂搂住相贴的皮肤触电般地发麻起来,她问:“怎么了?”

“以后不要一个人回家了。”徐醒道。

“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空气有一瞬安静下来。

赵辞沁回过头,只见他俊朗的脸上浮起柔和的笑意,徐醒眼睫微微下垂,语气平和而自然:“刚搬了律所,总得给我一个献殷勤的机会。”

-

阳光铺陈在青石板路上,天气逐渐转热,码头上不少搬运工都直接光着膀子,这一带小店多,通常一角钱就能让工人吃顿饱饭,唯有一家西州宴门匾看着清贵,普通人连在门口张望都不敢。

宴云荐的出现总是让人侧目,没办法,他是青山会的少东家,哪怕很多人都觉得他太过年轻稚嫩而挑不起大梁,却总是忍不住投以注视。只见他身边跟着两个随从,在西州宴服务生指引下推门走进二楼的包厢。

“姐?”一进门,本来一直抿着嘴唇、强行绷住面孔的宴云荐看到客座的人大惊失色,“真的是你?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不回家?爹知道这回事吗?”

宴云音没与他寒暄,而是放下茶杯,扬起嘴唇,道:“让他们出去。”

宴云荐说:“程辉夏海都听我的话。”

即便如此,他还是摆了个手势让两人出去。这是他们大哥去世之后父亲立下的规矩,无论走到哪里,宴云荐身边必须跟着人,青山会绝不能再失去一名少东家。

他还在失神中,突然就听宴云音道:“你现在有多少人手?”

宴云荐一怔,他这才抬起头打量她。

在西洋留学了两年,宴云音的变化不可谓不大,她慵懒地靠在椅子上,跟时下女子绑着粗辫或是剪成短发不同,长卷发肆意披在肩头。不过宴云荐隐隐觉得她除了外表以外还有什么变了,但又说不上来,仿佛还是当年那个带着他到处撒野的少女。

“临时调动的话一两百人还是拿得出的,姐,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不回家看看父亲,我之前给你写信说过,父亲他的身体……”

“好了不用与我说这些,”宴云音打断了他,“给我安排二十个人手就行。”

她看着宴云荐为难的神色,倏地一笑,“怎么,不行?”

“也不是。”

宴云荐迟疑着,还是说:“姐你要这些人干什么?醒哥说过,现在局势不明,多双眼睛盯着我们,最好不要轻举妄动。”

宴云音冷冷道:“醒哥?你叫得倒亲热,你别忘了,他是差点成为你姐夫的人,也是让我颜面扫地的人,没有他,我也不会独自在外漂泊两年。”

这是两个人见面伊始就刻意回避的话题,当初宴云荐眼睁睁看着阿姐在父亲的勒令下离开,却无能为力,内心不是没有愧疚的。

气氛陷入一股诡异的安静。

还是宴云音先开了口,她手指敲着桌面,似乎把身上的冷意褪去了,眉眼间全是纯粹的快意,又成为当初那个无忧无虑的阿姐,“放心吧,我不是要做什么,我只想让他回到我身边罢了。”

回到她身边,然后慢慢弄死,宴云音想。

宴云荐想说什么,张了张口,又抿住了唇。

就在这时,包间的门从外被人敲响,随后一个容貌普通、看着不起眼的少年人在程辉夏海警惕的目光中走了进来。

“办妥了?”宴云音问。

那人没讲话,只点了点头,站在她身后。

宴云荐虽然在处理会内事务经验方面不足,但却十分眼尖,只觉得他十分眼熟。

他终于想起来,那是两年前,阿姐走前的一个月。

宴云音难得被允许由他陪着出门置办出国的行头,回家的路上,一个全身沾满了血、被打得奄奄一息的少年艰难爬到他们面前。

他的十指血肉模糊,不知是痛觉所致还是求生的本能,他的身子颤栗起来,那双眸子却始终乌黑发亮。

码头附近械斗太过频繁,换做平常,宴云荐尚且还觉得他有几分可怜,差使下人拿几个钱打发就是,宴云音只会一马鞭挥过去让滚开,但那天她却心血来潮蹲下身去,猛然勾手抬起他的下巴:

“喂,如果你愿意永远做我的狗,那我就救你。”

“你不说话我就当你答应了。”

……

从记忆里窥得一角,宴云荐有些一言难尽:“你怎么还带着他?”

他们家一向喜欢用知根知底的当下人,就连程辉夏海,也是从身世清白的家仆里挑出的,有家人在他们手中,总不会轻易背叛。

没想到宴云音笑了起来。

“人总要养一条忠心耿耿的狗不是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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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特情组

数日后,司成律师事务所。

徐醒在这里的东西着实不算多,大多数文件要交给司法部存档,也带不走,其他书籍与杂物吩咐人力车拉走,一趟便够了。

把东西都收拾好后,他没有急着走,而是跟律所其余三人打了声招呼,约了之后有空再聚,这才离开。

一年多的相处,李清栩、杭知徽都表现得客气中多了几分熟稔,相比之下,柴益可能是不苟言笑久了,稍显生硬。

然而在徐醒走出走廊的那一刹那,他却快步追了出来。

“徐律师!”

徐醒回过头。

柴益像是下定决心了那般,三步并两步追上后便压低声音,道:“你不在的这几天东抚分局的严立封来过,他向我打听了一些你的事……你放心,别的事情我也不知道,只挑了些日常的事说。”

“严立封,”徐醒视线在空中停留片刻,转到他脸上,一笑,“无妨,下次他再来你照实说就行。”

“他说特情组已经入驻司法部了,说是例行公事,实际是奔着秦司法长去的,目前具体调查结果还没出来。”柴益顿了顿,“我有个多年好友在特情组任职,我特意问过,这个消息属实。”

徐醒看起来并不是十分惊愕,他高挺的鼻梁上映着外面的一缕光线,眼底似乎有几分说不出的意味,半晌眉眼垂落,“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柴益总觉得他与平日的斯文模样有几分不同,但又具体描述不出,他沉默了下:“不管怎样,你是个好律师。”

明眼人都看得出,徐醒背后跟青山会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而青山会能在这么多帮派中立足至今,还不加收敛,跟秦司法长这么多年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离不开,不然光是每年闹上审判庭的案件就让青山会吃不消了。

柴益自认为与徐醒交情不深,但这种提点不需任何交情就可以做到。

徐醒道:“我知晓了,多谢。”

他一向客气周到,这次却没有多说什么,只对柴益稍点了点头便走出律所。

司成律所所在的这条街道不算繁华,但人流量极大,银行、典当所、书铺、成衣坊都汇集在这条街上,黄包车满街穿行,外观看着虽有些老旧,不少阔太太、富家小姐偶尔也会来此,此时初夏的日光映照在对面糕点铺子门前的水缸上,熠熠生辉。

徐醒猝然顿住脚步,抬起眼。

几乎在下楼那瞬间,他就看到对面那个少年。

——那个曾经在火车上一路跟随、忍到快到终点站才动手的杀手,最终摔出火车,如今完好无损地站在糕点铺子门前,不起眼得仿若一个举无轻重的背景图,视线却精准穿透人群盯向他。

徐醒与他对视两秒。

随后那个少年干脆利落转身跑开,电光石火间,徐醒突然明白了他的意思,他不是毫无目的地出面挑衅,而是笃定他会追上来。

就像那天那封信上所说的,美好的事物都不长久,假如他今天不敢追上去,下次再出现的就不止是警告信,她会真正开始动手摧毁他身边所有的美好。

最恐惧的阴影再一次降临,足以让人心神颤抖,徐醒闭了闭眼,睁开眼的那一刹那他眉眼冷静如冰,迅速冲了上去。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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